小鬼惊讶地睁大眼,“这样,行吗?”
练离道,“为什么不行?你没听过‘化做春泥更护花’的句子吗?这样,人高兴,落叶败花也高兴。”
小鬼高兴道,“我就按大人说的做。”
练离也笑,“喂,你别大人大人地叫我。我有名字,叫做白练离。你可以叫我练离或是阿离都行。”
小鬼抖缩着问,“啊啊啊,真的。。。真的可以吗?”
练离站起来,跳到他身后,拿起扫把,“为什么不行,以前在天宫,大家都是这么叫的。来,叫一声试试嘛。”
小鬼也站起来,挠着头叫一声,“阿离。”
练离抱着扫把,转一个圈子,“哎!”
“那么你呢?你叫什么?”练离问。
“我?小的不过是一个小鬼,哪里来的名字?”
练离说,“谁规定小鬼就不该有名字?这么这吧,我给你起个名字,”他看看那扫把,“不如叫去尘吧。”
小鬼傻笑不已,“啊啊啊,好咧好咧。”
小鬼已看到一旁的阎王,吓得一下跪倒。
白练离却全没注意,继续抱着大扫把转圈,一下扑跌到一个人的怀里。
薛允诚扶住练离的身子,两人近处打了个照面。
练离的乌眉亮眼,衬了水气与雾气,格外地淋漓清丽。
眉尖有一粒半个米粒大的胭脂红的痣。
薛允诚当下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是他呀。
地府
薛允诚看着白练离眉间的胭脂痣,无限感慨,原来竟然是他,是他呀。
练离只看见薛允诚的面色,以为是一如往常的严峻,赶紧站好,就要跪下施礼。
薛允诚说:“免了罢。”
又对小鬼就,“你,也起来,去吧。”
小鬼抱了大扫把退下去。
白练离悄悄地对他摇摇手,做一个“回见,去尘。”的口形。
薛允诚往湖边走去,练离不好冒然就离开,也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湖边。
湖面广阔,有风掠过,层层涟漪重叠着,水光泛泛,映在练离的眼里。
薛允诚看他一眼,说,“过来坐下。”
练离略一迟疑,在薛允诚的身边坐下了。
即便是小栖中,薛允诚依然坐得端端正正,笔直的腰背,双手握拳放在膝上。
练离托着下巴坐在一边,暗暗发笑。
薛允诚道:“什么事,又笑?”
练离说,“没什么呀。”那脸上的笑容水波一样荡漾得更大。突然把头埋在膝上。
薛允诚说,“怎么了?喂!”
把他的头推开看时,露出一张灿烂笑颜。
薛允诚道,“总是笑!”
突地发现,自己的语气十分捻熟,竟然与上一任的阎王,自己的父亲一模一样。
多年以前,薛允诚也曾是一个笑语晏晏的孩子。那时,父亲总是把这当做错误去纠正。父亲说,地府,最要紧的是肃整威严,还有那必须要遵守的一切律条。
薛允诚知道自己是生来是要去地府为王的,那是他们这一个家族的荣耀与宿命,他也慢慢地随父亲的要求纠正着改变着自己,成年继位至今,千年的岁月已过,那岁月,如一双大手,无情而坚决地,抹去了他面上的笑容。他好象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能力。
如今,在这个孩子的脸上,那飘扬明亮的笑容,这样的鲜明,这样温柔而任性地闯入他的日子里,薛允诚忍不住地心软下来。
练离板了脸,答道:“知道了。要留下就少笑点。看看,看看,笑收起来了。”
忍不了一会儿,还是有笑意从眉目间漏下来。
薛允诚指着他的脸道:“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