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他们也是天宫里的人?”
“是啊。他们是双生子,同一天从紫藤花中修成人形的。”
祈承远忍不住伸手摸摸恰恰柔滑似水的半长头发,“天晚了,先睡觉好不好恰恰。”
祈承远一夜心里七上八下,想不起一个准主意。尖着耳朵只外面的动静,静静地,一如往常。
第二天一早,祈承远起身来到客厅。
恰恰还在沙发上熟睡。
小小的身子密密实实地裹在毯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
密匝匝的睫毛覆下来,被晨光映成了浅浅的金色。
地府
恰恰说,白无常是地府第一美男子。
他没有见过他,却并没有说错。
白练离永远都会记得第一次见到阎王的那一天。
广阔的地府大殿,有些昏暗,却并不阴沉可怖,大片垂挂的白色轻纱,在暗色里飘起,宛若带起了前尘轻梦。
白练离原本是天宫里王母殿前一位侍者,由一只白色的鸥鹭修成人形,又在王母殿里修行侍候了三百年。
那一日,正逢王母出行,王母的近侍正巧出门替她办事去了,王母转脸看见一个正殿前侍立的侍者,那侍者面目细致精美,微微上挑的长眉斜斜飞向鬓角,水波一样的眼神,脸上一个暖意洋洋的笑,纤长的身材如风中青竹,便随手点他道,“你,跟着我来吧。”
那一次,王母十分喜爱这个细心的颇解人意的年青侍者,有意要将他留在身边侍候,太上老君正好在,他仔细看了看那个侍者说,“这个孩子,还是放出去的好,将来会颇有一番经历。”王母娘娘闻言,便说,“也罢。倒底修行还浅,若留你下来,恐众人不服。这里正好有一个空缺,十殿转轮王薛允诚殿上的白无常调离,你就去顶了那个缺吧。你的修行,对付人间几个恶鬼也尽够了。等修行圆满些,自会有你的另一番造化。”
就这样,白练离来到了地府。
白练离其实并不热切地想留在王母宫殿。
他在那里已经呆了六百年,着实有些腻了。虽说已是百年之身,在天宫,却不过只是一个少年人,若论人间的岁数,也就二十不到,又是男孩子,早存了去历练一番的心意,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这次再料不到有这个的因缘巧合,兴冲冲地第二天就赴任去了。
白练离上前两步跪倒行礼。
“白练离参见。”
巨大的案前,朦胧坐着一个,白练离想一定十殿阎王薛允诚了。
“抬头。”
一把稳笃的声音沉沉传来。
白练离抬起了头。
案前的那人坐在一片阴影里,但是阴影却掩不住自他身上发出的英武之气。
薛允诚出人意料地年青,仿佛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深紫的官服,笔直的腰背,眉眼虽然不十分清楚但可知十分端正,面上的表情格外的威严,他那么端端地坐着,似乎几千年来从未挪动过半分,给人以很深切的压迫感。
白练离呆呆地看着他,低下头,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心想,恐怕不是个好讲话的呢。
突然听到上头那个说,“回去。”
白练离愣了,“什么?”
“我不要你。”
白练离惊讶之下连礼数都忘却了,睁大了眼说,“为什么?”
“不要问。”
白练离大气之下,居然站了起来,“我不回去。倒底为什么,一件差事还没办便退了我,再没有这个道理。告诉我为什么才行,若是在理,就算了,若是不在理,我是断断不会走的。”
说完才醒悟这么说话与礼不合,只得气鼓鼓地扑通一声重又跪下来。
那个人沉默半晌,还是两个字,“回去。”
白练离也动了拧脾气,“不回去。”
“回去。”
“不。”
停一下,那个没了动静,白练离也放小了声音说,“总得给我一个道理啊。”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了一点委屈,软软的尾音,颇有几分粘乎,自己却没有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