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十几下,就在妮可夫人打算放弃的时候,蒙德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默默地坐起身,推门下车。整个过程都没有注意过在她身边的人。妮可夫人很不是滋味。她开始怀疑让一个无礼冷漠的少女来对付另一个的无礼嚣张的少女是否是一件明智的事。她快步下马车,对那个下车之后就站在原地发呆的蒙德拉道:&ldo;欢迎来到那菲斯特家。&rdo;蒙德拉下意识道:&ldo;谢谢。&rdo;……再看看,还是觉得莫妮卡更可爱一些。最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被安妮塔的名头吓倒的人。她牵起他的手进屋,刚穿过大堂,就听到安妮塔尖锐的嗓音在二楼叫道:&ldo;天哪!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肮脏的地毯,哦,不,这是我新买的鞋子,你们居然忍心用那些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灰尘来污染它?!&rdo;妮可夫人深呼吸,然后对蒙德拉微微一笑道:&ldo;我想为你介绍一个朋友。&rdo;她带着蒙德拉往上走。她走路的摇杆是那样挺直,脚步是那样坚定,犹如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斗士!蒙德拉施施然地跟在她后面。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哪里能坐一坐呢?最好能靠一下。还是有点困。安妮塔看到妮可夫人上楼之后,立刻收敛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媚笑道:&ldo;夫人,您这么早就出门了?&rdo;妮可夫人皮笑肉不笑道:&ldo;本来想和你打声招呼再离开的,不过你当时睡得正香,我不想打扰你。&rdo;安妮塔脸色微红,&ldo;我还不怎么适应梵瑞尔的天气,所以有点失眠。&rdo;妮可夫人道:&ldo;能够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是一种幸福。我一点都不像剥夺你的幸福。&rdo;安妮塔脸上的红晕渐渐扩大。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在没有亲眼看到她发怒模样之前,妮可夫人也曾被她的伪装迷惑过一段时间。但是见识过她发怒时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之后,妮可夫人对她两面三刀的人品就厌恶到了极点。她很少在海登面前评论他的女友,但是对于安妮塔,她从来都是用极不客气的字眼来形容。对此,海登每次都只是一笑而过,而安妮塔的身影依旧不时出现在她家的每个角落。从昨夜她突然冒出来,并且狠狠地呵斥了在这个家忠心耿耿服务了几十年的管家之后,妮可夫人的怒火就燃烧到了顶点。她揽过蒙德拉,用非常非常亲昵的口吻道:&ldo;忘了介绍,她是海登昨夜舞会的舞伴,莫妮卡&iddot;古拉巴。&rdo;2222、女人之战(二)安妮塔的眼睛在一刹那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有两根又长又尖锐的针扎在她瞳孔深处,以至于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睛都感到一阵刺痛。她脸上的红潮已经沸腾到了极点,就像火山,随时准备喷发。最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强自按捺下去,露出一抹绝对不算友善的笑容,&ldo;很高兴认识你,&rdo;她顿了顿,想将原本像豆子一样往外蹦的声音变得柔和一点,&ldo;我是安妮塔&iddot;盖森。&rdo;蒙德拉歪头道:&ldo;你好。&rdo;他的面无表情落在安妮塔的眼里就像是在假装天真纯情,让紧绷着理智的那根弦噌得一声挣断了,微微缓和的面色瞬间变得狰狞,&ldo;你和海登是什么关系?!&rdo;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发飙的样子,但妮可夫人依旧觉得难以接受。一个像泼妇一样的女人居然妄想成为她的儿媳,这简直是一种耻辱。她完全不明白海登究竟是欣赏她哪一点,一直忍受至今,但是她绝对不能再忍受下去!这是她作为母亲的责任,更是作为那菲斯特女主人的责任。&ldo;她是我中意的儿媳。&rdo;妮可夫人砸下猛料。安妮塔彻底爆发了。她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看妮可夫人的眼神却像一头狼。她怒吼着,&ldo;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看上一个营养不良的女人也不肯接受我?难道你看不出我为了讨好你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吗?&rdo;妮可夫人冷酷道:&ldo;那菲斯特家未来的女主人绝对不是一个只会咆哮和发脾气的人,更不需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rdo;安妮塔猛然指着蒙德拉道:&ldo;她呢?难道她不虚伪?&rdo;她的吼声戛然而止。被他指责的对象正半靠着栏杆打瞌睡。咚。安妮塔用力地踹着栏杆。蒙德拉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从善如流地走到墙边,继续靠着打瞌睡。安妮塔又冲过去踹墙。妮可夫人气得差点动手!太没有教养了!太没有教养了!竟然在别人的家里当着长辈的面撒野!&ldo;你给我住手!&rdo;妮可夫人忍不住高声喝止,正想宽慰蒙德拉几句,就见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然后默默地转身,背对着安妮塔。安妮塔看着那光裸的背,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海登和蒙德拉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嫉妒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但是比她更快的是妮可夫人。她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扬起手挥下巴掌!啪。清脆的一声响,打断了安妮塔所有的动作。她呆呆地看着那个从来都高贵示人的妮可夫人,似乎不敢置信刚刚这一巴掌是出自她之手。妮可夫人冷冷道:&ldo;安妮塔小姐,希望您记住,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rdo;她说完,一把拉过正睡得七荤不素的蒙德拉,傲慢地朝自己主卧室走去。等她走进房间,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不是惊慌的那种,而是发泄,歇斯底里的发泄。妮可夫人脸色更难看了。她抚摸一直低着头的蒙德拉的头发,歉疚道:&ldo;抱歉。是我私自把你卷进这件事来,其实我本来只是打算让她知难而退的。&rdo;她没有将安妮塔赶出去是因为她名义上还是海登的客人,她可以不顾忌安妮塔的声誉,却不得不顾及海登的颜面。不过这是她容忍的最后一次。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根眼中钉拔去。她看着蒙德拉,突然道:&ldo;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rdo;蒙德拉认真地问道:&ldo;有床吗?&rdo;妮可夫人总算露出一丁点笑容来,&ldo;我确定有,而且很大很柔软。&rdo;从被甩了一巴掌之后,安妮塔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她站在窗前眼睁睁地看着海登骑马回来,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出去迎接。她必须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怒火。不出她所料,海登回来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安妮塔心中欣喜,硬忍着没有转身,依旧傲慢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尽管这时候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了。海登进门之后,轻轻地靠在墙上,悠然道:&ldo;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rdo;安妮塔这才委屈地转头道:&ldo;海登……&rdo;&ldo;我想,那菲斯特家以后很难欢迎您的到来。&rdo;海登说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好似在赞美她。安妮塔脸上血色顿无。她吃惊地看着海登,似乎不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她尖锐地叫道:&ldo;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怕我,不怕我……&rdo;她猛然压低声音,攥紧的拳头好像握着通往胜利的门票,&ldo;你不怕我对付你的父亲吗?你不怕我把你父亲的下落公布出来吗?他就住在我父亲的城里,在那里,我随时可以决定他的生死!&rdo;海登道:&ldo;我的确关心我的父亲。&rdo;安妮塔听他这么说,脸色立刻缓了下来,&ldo;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关心你的父亲。所以我才这样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带来你父亲的最新消息。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照顾着他。他是你的父亲,我一定会让他过得比离开那菲斯特家之前更好。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消息。我绝对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个被唾弃的流亡贵族。&rdo;海登似笑非笑道:&ldo;请听我说完。&rdo;安妮塔停下嘴巴,双眼期盼地看着他。海登道:&ldo;我关心我的父亲,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但是,如果要我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母亲。就像现在这样。&rdo;安妮塔面孔慢慢扭曲了,&ldo;难道你不怕我对付你的父亲吗?&rdo;&ldo;他在选择离开我和我的母亲时,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他的言行由他自己负责。&rdo;海登顿了顿,冲她微微一笑道,&ldo;我依然很感激您长久以来不知疲倦地来往奔波,不过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rdo;&ldo;海登!&rdo;安妮塔惊恐地看着他打开门,转身要走,突然冲了过去,想要抱住他,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来留住他的脚步,但是迎接他的只有被骤然关上的门。&ldo;海登!&rdo;她用力地捶着门,整个人状若癫狂。她不相信她就这样的失败了。从她第一眼看到海登起,就认定了他是她未来的丈夫!所以她疯狂地搜集着一切关于他的消息,甚至不择手段地将他失踪的父亲和他父亲的情人请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事情刚开始进展得很顺利,她的确建立起两人沟通的桥梁,但仅仅是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