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在门口铁塔般的孟劳,孟拿真想剪掉乐乐的长舌头,朝他尴尬地笑了笑,偷偷踩了乐乐一脚,乐乐自知失言,缩在于言怀里一声不吭,孟劳大手一挥,三人跑都不敢跑,把画撕下来扯个粉碎,砸在孟拿脚边,满脸阴沉地拿着背篓带大虎小虎离开。
直到他没了影子,木胎泥塑般的三人才回过神来,于言冷哼一声,“活该!”
乐乐肘了他一下,嗫嚅道:“孟夫子,对不起,我不该要你画钟馗驱鬼。”
孟拿苦笑道:“乐乐,你是一番好意,是我不该把他当作玩笑的对象。”他话题一转,“于言,你是不是来问为何我对你们的画不予置评,而且总不讲到重点?”
乐乐一跃而起,“是啊是啊,少爷他老是在家里念来念去,念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于言脸一热,把他一脚踹开,恶狠狠道:“回去洗干净,否则晚上不准上床!”
乐乐嘴巴一瘪,逃也似地走了。
孟拿慢腾腾走到柴扉前看着路的尽头,一字一顿道:“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画便是有形的诗,能表达诗中所构筑,却永远难以言喻的感觉。”
于言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重重点头,“比如鸟飞绝、人踪灭、孤舟、寒江,空旷寂寥,萧条幽冷。”
“还有呢?“孟拿向他颔首微笑。
“请夫子不吝赐教!”于言肃容长揖到底。
孟拿负手稍退一步,正色道:“诗画结合其实只是表面,画是一种心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迁想妙得’。画者落笔则有,放笔则无,瞬间即成,瞬间即逝。纵情疏狂者,笔下山水皆狂,追名逐利者,笔下媚态横生,清幽雅致者,其色必淡,其山水云雾必清透,你可明白?”
于言沉默良久,再次长揖,“果然是懒神仙,《太平图》下笔如狂,不带人间烟火,学生受教了!”
孟拿如若未闻,怔怔看着远方,一脸凄然。
山中的天如孩子的脸,刚刚还晚霞灿烂,一会的工夫就下起雨来,孟劳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回来,见孟拿竟坐在门槛上睡过去,眉头一紧,把背篓里的草药拿出来晾在屋檐下,在院中痛快洗了个冷水澡,见他仍没有要醒的意思,叹了又叹,轻手轻脚把他抱起,孟拿微微睁开眼睛,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向他露出灿烂笑容,孟劳冷哼一声,“笑什么笑,别以为我还会上你当!”
被他重重扔在床上,孟拿醒了大半,揪着他的袖子不放手,孟劳瓮声瓮气道:“你嫌我丑没关系,你当我面笑我骂我打我都行,别学那些人的龌龊行径,在背地里取笑我。你要吓唬鬼我一定乖乖摆好姿势给你画,你不要拐弯抹角,画了还不敢认!”
每一字每一句似重重砸在心上,孟拿悔恨交加,自己恃才傲物,一贯嬉笑怒骂,游戏人间,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许正因为如此,所有亲人朋友才会如此憎恨自己。
他不怪心直口快的乐乐,是他自己从没真正尊重过孟劳,当他是呆子,蛮子,只知道理所当然压榨他的力气,享受他贴心的服务,却从不想付出。
更可恶的是,他还仍然保持那高高在上的心态,认为自己愿意和他做朋友,甚至愿意和他研究兵法,就是对他天大的恩德。
他却忘记,真正得到天大恩德的是自己。
孟劳有世间最纯净的灵魂,他只是想要个人相伴,并不是为奴为仆,一直以来,是他施舍温暖和关怀。
孟拿心头狂澜万丈,桀骜本性却令他不知如何开口,见孟劳摔袖子要走,脑子里轰地一声,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孟劳被他吓了一跳,犹豫半晌,终于把手落在他头上,压低了声音道:“别这样,我不是真的生你气,我本来就丑,不怕别人说……”
孟拿捂住他的嘴,以无比虔诚的神情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唇,孟劳呆若木鸡,只感觉那熟悉又陌生的酥麻又开始冒出头来,耳朵滚烫,心狂跳不已,尴尬地捉住他的手,孟拿不依不饶,搂着他脖颈,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郑重道:“孟劳,你不丑,在我心目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真的!”孟劳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动听的话语,惊喜交加,嘴巴都合不拢了,竟没发现他的脸一点点贴近,最后,重重压在自己唇上,无比契合。
看着他睁得浑圆的眼睛,孟拿暗暗好笑,以无比的耐心在他唇上舔吸,直到那颜色变得艳红,才轻轻挑开他的嘴,以灵巧的舌试探,发现他的畏缩,他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粗野地勾住他的舌,带到自己嘴中轻柔吮吸,当他嘴角的津夜流出,他又和他一起纠缠着回到他的口腔,温柔地舔过他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最后重新和舌纠缠在一起,疯狂共舞。
两人喉头滚动着奇怪的声音,孟劳脑中轰隆作响,完全忘了身在何方,当孟拿胸膛起伏不停,试图抽身而退,他有些不满意那柔软的离开,猛地扣住他的后颈,学着他的样子,勾住他的舌,以拼命的架势吮吸舔弄。
这一仗,孟拿再次惨败而归。
不知喘了多久,孟拿才捂着胸口慢慢平复,他一掌拍在他胸膛,有气无力道:“呆子,你想憋死我么!”
孟劳笑容尴尬,心中满是欣喜和满足,他不敢看那狐狸般的眼睛,把被子拽到他身上盖好,转头欲走,却被拖住了手臂。他忐忑地回头,只见孟拿粲然一笑,又扑了上来。
孟拿这回学乖了,不敢和他正面作战,转而在他脖颈间细细舔弄轻咬,孟劳哪里受得住这种充满情欲的调逗,喘着粗气,双臂如铁,恨不得把他塞进身体。孟拿被箍得浑身生疼,只怕再亲下去骨头沫都不剩,一口含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要不要睡这里?”
孟劳已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劳庞大的身躯往床上一躺,整张床就只剩下一个角落,他有些赧然,把身体尽量缩小,挨着床沿一动不动,如同僵硬的尸体。
孟拿笑得肠子打结,老实不客气地枕在他手臂,把冰凉的手贴在他胸膛,状若无意地拂在他胸前的突起上,孟劳浑身一震,双臂如锁,把他紧了又紧,孟拿呼吸不畅,几乎憋昏过去,恼恨地一口咬住眼前的小小果实,孟劳立刻松手,哭笑不得道:“都说我的个子大,两个人没法睡,你非不听!”
孟拿翻了翻白眼,在他怀里拱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笑道:“你别动,我们这样睡挺好,你还不用每天早上叠两床被子。”
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呆子,今天被你折腾得没力气了,暂且放过你,明天等我养精蓄锐再来!”
孟劳哭笑不得,看着肩上的头,胸膛上的手,还有横跨过裆部的脚,他甚至可以感觉,那小细腿压的地方,有根物事正蠢蠢欲动,叹了一声,“你挺好,我可怎么办!”
有个近乎呓语的声音响起,“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