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袁玖的身体,不敢一次下药太猛,只能循序渐进,逐渐增强药力。郁景兮两指捻转着细长的金针,一点点扎进袁玖隆起的腹部,孟散不忍去看,便握住袁玖的手给他力量。“过半个时辰进回归“我弟弟都这么大了,你弟弟才只这么一点点。”勤儿两只小胖手比划着,一脸得意。“那你怎么不说我弟弟昨天才出生呢,这样比不公平。”冬儿撅起小嘴。“我弟弟白,你弟弟黑,不好看。”“爹爹说我弟弟过几天就变白了,到时候肯定比你弟弟好看!”冬儿朝勤儿吐舌头做鬼脸,扭身跑到袁玖床边,“爹爹我说得对吧?”“没错!”袁玖摸摸女儿脑顶,“小孩子刚出生时都很黑不好看,但长一阵子就好了。”冬儿骄傲地看向勤儿,一脸“看吧看吧”的表情。勤儿不理会,又探头往摇篮里看了看,对着襁褓中瘦瘦小小黑黑的肉团露出质疑的神情,明明就很难看嘛,冬儿还嘴硬。孟散端着滚烫的牛奶进来,放在冷水盆里冰着,见袁玖靠在床头,连忙过去把人往被子里塞。“你现在见不得一点儿风,怎么记不住?上次生冬儿落下的病根,这回得一起养好了!”袁玖听话地照做,无奈地笑着嘟囔:“养好了也没用,原本就不剩几天了。”“别胡说!”孟散把被子盖严,怕他受风又专门戴了个厚帽子,目光温柔而隐忍,“别胡说了,大家都在努力,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我和孩子都陪着你呢。”“好好好……”袁玖闭上眼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家的用心他都看在眼里,为了研制解药,他们曾几次整夜不睡。有时想劝他们别忙了,因为总觉得到头来会是一场空,毕竟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他最清楚。然而,他更懂得那些人的心意,不负责任地说那种话,他们会伤心难过。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咦?爹爹又要睡觉觉?”冬儿凑到孟散跟前,奇怪地问。“是啊,爹爹刚生完弟弟,很累的,要多休息,身体才会好起来。”冬儿状似明白地点了点头,记得田叔叔生弟弟时也这样,不过爹爹明明才起来嘛,话都没说几句呢,她有些扫兴。“那我和勤儿哥哥是不是要出去玩?”孟散没料到女儿这么懂事,刚要说话,袁玖却睁开眼睛,“没事,你在旁边,爹爹睡得更香。”冬儿左右为难,想留下,可是留下了又不能玩。“那我出去了!我去看我弟弟!”勤儿安静不住,打了招呼就跑掉,冬儿更是犹豫不决,看看外面,看看袁玖,又看看孟散,真难办呐……“想跟勤儿哥哥玩就去吧,等爹爹醒来了就找你好不好?”孟散拍拍女儿的小肩膀,谆谆善诱。“嗯!”冬儿豁然开朗,快乐地跑了出去。袁玖看着那小小的身体,又看看房中的摇篮,眼中溢满幸福。即使他死了,可血脉仍在延续,有什么不好?“就叫他续儿吧,延续的续。”“嗯?”见袁玖用下巴努了努摇篮的方向,孟散懂了,“续儿?……好名字。”袁玖疲惫的双眼带着笑意,确实是好名字。无论袁续还是孟续,都琅琅上口,简单大气。产后的袁玖被无所不用其极地补着,各类补品,各色补汤,一日三餐里也有这样那样的药材。一天天吃下去,又整日窝在床上不动,他深感身体逐渐宽了起来,皮肤也不断向外撑开。每每问孟散,那家伙却完全意识不到,还一味说他补得不够。终于有一日他鼓起勇气照镜子,里面那个两腮鼓鼓,脸色红亮的人……他绝不承认是他。一脸厌弃地将铜镜扔到一旁,用眼神质问着,孟散好言好语哄孩子般哄着他,说外表固然重要,可身体更是关键,顺便还叫他再把什么大补汤也喝了。袁玖臭着脸,最终没让孟散失望。可事实却是,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人却浑身无力,一天天地提不起精神。恰好莫竹青来禀报最近的成果,说冬儿血液内确实有毒素,但至今没有毒发的迹象;出生不久的续儿体内的毒素更是微乎其微,只要按时服用抑制性药物,及时查看毒素的残留情况,基本不会有问题。如若两个孩子日后习武,也可以尝试以内力自我疏导。“教主不能运功逼毒吗?”孟散问。“教主的毒发现得太晚,错过了逼毒的最佳时机,这几年来,毒素反而随着内力的运行流遍全身,深入血液骨髓。孩子们没有内力根基,虽拖了些时间,却还来得及。”“原来如此。”袁玖点点头,听得孩子有救,他很欣慰。却见孟散正埋在深深的自责中。看来,是莫竹青的话刺痛了他。伸手揉揉那人的脖子,孟散恍然扭过头,袁玖温暖地笑着,似乎在对他说,他根本不介意。不知是感动还是亏欠涌上心头,真的……不想离开他。莫竹青适时地咳了两声,打断渐入佳境的二人,孟散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袁玖倒是自然得很,“竹青,最近水寒衣还没消息么?”“是啊,他藏得倒好,一直没消息,奇了怪了。”“恐怕……此中另有文章。”袁玖眼神垂下,“不过无妨,按原计划,我们择日上路。”袁玖说得“择日上路”,是指要尽快回常教总坛。日前他们已将常教总坛从古门余党手中夺了回来,如今一切安排妥当,只等袁玖身体恢复,便迎接教主回来。当日惨败,经过三年的颠沛流离,终于迎来这一天,袁玖早已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