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澜清再不来,恐怕他也顾不上招摇不招摇,指定得胡诌个借口摆驾卫国公府去解救他家娘子去了。听见谷东明在殿外禀奏,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却更加想得慌,竟是有些恨不得立马将人拽到眼跟前儿。无奈,殿内人多口杂,太后的眼线便有两个。周氏能坐至后宫之主,并顺利当上了太后,手段自是不俗,她那些手段,没人比岳煜心底更清楚,是以,在劝服周氏之前,岳煜也不敢太过造次。耐着心急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又批了几份份折子,岳煜这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了声:“宣。”太后邀约君臣二人抵死缠绵,相互间极度的渴求着,便似是干柴蹭上了烈火,一发便是不可收拾。直至折腾到沈澜清精疲力竭嗓音嘶哑方才云收雨歇。自始至终,君臣二人身上的衣物也只是褪下了沈澜清的亵裤。意犹未尽地将纾解过的物事依旧埋在沈卿体内,岳煜趴在沈澜清背上贴着后心听着被他弄得加速的心跳,低声轻叹:“昨夜一夜未睡,一想到沈卿正躺在他人身边,甚至是在与他人……朕便恨不得将那人赐死了事。”心底一紧,沈澜清撩开眼睑斜睨着君主眼尾尚未散尽的杀意,慢条斯理地陈述:“不是耿氏便是他人,陛下何必嫉妒这些个?”“陛下便是赐死了耿氏,上有父祖下有稚子,臣也须得在不杖期内再续娶一房。”“……”背上的君主没有言语,只是无声地拢紧了手臂。无声地勾起唇角,沈澜清动了动酸麻的腰,带着几分慵懒意味地埋怨:“陛下,您再这么压下去,不只是腿,臣的腰便也跟着废了。”“嗯?”揽着沈卿一起翻身,侧倒在炕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那腰,便顺着腿侧一路下滑,滑至腿弯处勾着大腿上抬,“腿怎么……”膝盖上,成片的青紫晃了眼,刺痛了心。岳煜嗖然坐起身,撩开遮在腿上的紫色衣摆,轻覆上那双青紫的膝盖,冷声问:“怎么弄的?方才为什么不说?”“谷东明!”“嗳!陛下……”半撑起身子拉着吾君倒在自己身上,环住那结实的腰,以腿勾住那双修长的小腿,笑道,“切莫小题大做,不过是跪的久了,积了些淤血罢了,抹点药揉开了就好……”说着,将一个玉匣塞进岳煜手中,挑眉示意吾君伺候着。看着吾君沉默着接过了玉匣,沈澜清满意地将视线自吾君肩上越过,落在无声绕过屏风的谷东明身上,轻笑道,“劳烦谷总管送盆热水进来。”谷东明木着脸看了一眼岳煜的后脑勺,见君主并无异议,便又无声地退出了大殿。留下了热水,屏退了谷东明。岳煜投洗着帕子帮沈澜清擦净了身子,又沉着脸挑着药膏涂在沈澜清膝盖上,运着内劲儿小心翼翼地将淤青揉开了,这才躺在沈澜清身后,揽着腰,将那微凉的后背紧贴在胸前,听不出喜怒地问道:“因何跪成这样?”“陛下,以这一跪换来父亲的默认……”沈澜清眯着眼轻哼了哼,示意吾君在腰间按捏的手别停,“值了。”“到底是朕无能,总是累沈卿受伤……”拢紧手臂,岳煜低声道,“朕不会再让这等事情发生。”“呵!”沈澜清轻笑,“陛下,您可真是……”“臣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何须如此?”需不需要,君主均在心底打定了主意。拥着沈卿往被子里缩了缩,岳煜岔开话题,低声问:“吃些东西,睡一会儿?”“臣困得厉害,且先眯一会儿,东西待回家再吃……”清亮的声音伴着西垂的落日,随着殿内最后一抹光亮尽数淹没在了黑暗之中。通宵未眠的君臣,极尽颠鸾之后,偎在一处,转瞬便奔了周公。亥时一刻,沈澜清自睡梦中惊醒,缓下惊悸,倾身触了触那双冷厉的眉眼,轻手轻脚地下炕,披上衣袍,赤着脚绕过屏风,轻声问了时辰,又请谷东明吩咐下去:“劳谷总管吩咐一声,让人预备一盅红枣粥暖着,若陛下醒的早便端给陛下做宵夜。”“两碗吧,沈卿与朕一起吃。”替沈澜清拢好衣袍,目光落在赤着的脚上,皱眉将人抱起就近坐进御座里,低声责备,“怎么不穿鞋?”“起的急了,懒得穿……”沈澜清笑笑,手掌撑着御案欲起身,“陛下,臣坐在这处实是不妥当。”“不过是把椅子,这儿又没外人,计较那些虚礼作甚?”强行将人紧按在怀里,岳煜箍着那腰身在腰侧暧昧地捏了一把,低笑,“莫再挣了,否则朕说不准便要在这椅子上试试了。”“……”感受着身下快速膨胀的欲望,沈澜清无语地停下挣扎,略微后仰,靠在君主肩上,“陛下,臣该出宫了。”“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了。”“那便请陛下给臣一道手谕。”“非要出宫?就不能……留在宫内,陪朕抵足而眠?”“陛下,这不妥当……”捉着君主那双漂亮细嫩的手放置唇边轻触了触,沈澜清不疾不徐地解释,“况且今日也不宜给家父添堵。”陪着吾君用了夜宵,又几经腻歪,沈澜清这才自元清宫脱了身。于元清门与谷东明做别,沈澜清才将转入元清宫西侧的夹道便听人自身后唤他:“小沈大人,太后请您过去叙话。”内侍是元清宫的,却在替太后传话。沈澜清挑起眉:“这个时辰?”“是……”小内侍低垂着眉眼儿,尖声催促,“小沈大人便别迟疑了,太后娘娘已经等了您多时了。”“沈某毕竟是外臣,此时去静宁宫见太后怕是不大妥当。”“不是静宁宫,是宫前园子里的水阁上,小沈大人快请吧!”眉梢动了动,沈澜清含笑看着那面露急色的小内侍,听着暗处那成合围之势向他靠近的动静,缓声道:“那便劳烦公公带路罢。”冬夜的子午湖少了夏日里的接天碧翠,多了漫天白雪,便成了另一番光景。浮碧亭立在结冰的湖心,红墙金瓦披着银装,像极了瑶池里的仙宫。沈澜清拢紧斗篷,踏着寸厚的雪跟在小内侍身后,缓步走向湖心那通明的灯火,心底下却是心思百转。太后来者不善,眼下这一关却是不好过。在廊子里解了斗篷,抖去身上的积雪,沈澜清缓步入了亭子,隔着珠帘给太后叩首见礼,一举一止从容自若,规矩礼数不差分毫。太后周氏端坐在珠帘后,面上带着浅笑,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依旧是那副端庄娴静的样子。非但未为难跪在堂下叩首问安的沈澜清,反而指了指左手边携手隐退棉絮般的雪下了一夜,翌日清晨又小了下来,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梅园里,红梅正盛。清早起来到园子里练功,看着那成片的白上缀着零星的殷红,不禁想起定安五年春,动了心却不自知时点沈澜清为钦差送他入龙潭虎穴前在此作别的情景,岳煜便想着招沈澜清入宫来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