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车的时候,受有座位,攻没有,我当时正好站在攻旁边。过了一会,受跑前面拿了张票,回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又蹭到了攻旁边站着,能看出来,受很崇拜攻,很想黏着攻。可是攻对受各种嫌弃,臭着脸酷兮兮的小声警告:别让我看不起你。然后受低头不说话,但还是在攻旁边站着。过了几站地,上来一醉鬼,醉鬼一直说啊说,他朋友受不了他就去后边了。当时,受和攻一起排排站,贴着窗户看公车外边的。醉鬼就一直揉受的头顶,或者假装不小心敲打一下什么的。受很苦恼,但是不敢说,就转过身面对醉鬼,把头靠在了车厢上,结果醉鬼又刮受的鼻子,一直想逗受说话,受就看着他也不吭声。然后,攻突然转过身,说:大叔,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比小孩子还不懂事行么?醉鬼说:这不是逗他玩呢吗!攻说:头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啊?是能随便摸的么?正好醉鬼到站下车。然后,攻温柔的顺受头顶的毛。到了下一站,这对竹马下车的时候,攻很小心的扶着受的肩膀,将受护下去了!~哎呦我去,这种只准我欺负,不准别人欺负,别扭又面瘫的小朋友萌死我了啊啊啊啊!~尔虞我诈圣上恩典,允一等侍卫沈澜清之灵柩进京归府治丧,可谓无上殊荣。接到丧信,卫国公府门前的灯笼当晚便罩上了白纱,寻了一套沈澜清的衣冠放进棺材里架起了灵堂。身在官场,最不可怠慢的除了君主与上司,便是消息。惠风堂沈家嫡长子意外身故的消息当晚便传遍了京师官场,皇城权贵圈。悲痛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事不关己作壁上观者亦有之,然,不管心中如何做想,私下里如何偷笑,出了门,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许哀色与遗憾,只为圣上做出的那副恩宠姿态——圣上不仅恩准沈澜清之灵柩进京,还亲往卫国公府在灵前上了香。当日耿沈两府联姻,曾令无数人士愤懑,其中以苏家兄弟为最。如今沈澜清出了意外,苏家兄弟虽面带哀戚的上门凭吊,私心里却是奔着看热闹来的。不成想,将长孙女视为心尖子的耿良申竟然真舍得让心尖子披麻戴孝地守了灵堂,这望门寡一作至少要守孝三年。文人士子皆赞耿家明理,耿家孙小姐高洁。苏硕心底下嗤之以鼻:“守上三年耿家孙小姐也才十六,耿良申那老狐狸,可真是会算计,赚了卫国公府的人情,得了文人士子的赞誉,还为他那心尖子弄了个美名声……”然而,不管真相如何,世人眼中看到的却仅是耿家的大义,耿家孙小姐的贞洁。岳煜在卫国公府灵前见了披麻戴孝的耿家小姐,回宫便降旨封了一个三品淑人。紧接着,静宁宫的赏赐、凝芳宫的赏赐前后脚进了耿府。沈澜清尚未成婚生子,户部左侍郎沈铄连夜启程亲往紫荆关扶灵回京。灵柩尚未归京,丧礼便已注定风光无限。无数消息传出京城,几只信鹰混在其中,先后朝南飞去。“沈澜清死了。”云王落下黑子,从容地吃了靖王五枚白子。“唔……”靖王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反吃了云王一条大龙,“叨扰王叔多日,我也该回庐江了。”“岳渊用着可还顺手?”“……”靖王抬眼,微笑,“王叔何意?”“无他……”云王垂眼,数完棋子,无喜无怒地说,“靖王棋艺高明。”“蒙王叔相让,侥幸赢了一子。”“何止一子?”云王将最后一粒棋子丢进棋笥,“靖王布了一个好局,本王自叹弗如。”“王叔谬赞……”靖王屈指弹掉袍子上的花瓣,“灿愧不敢受。”云王未置可否,眼底埋着嗤笑。靖王笑而不语,仍是一副脱俗离尘的世外逍遥姿态。相识十几年,靖王为数不多的几次染指俗事俱是为了岳贤。便是入了靖王半颗心的岳渊,一关乎岳贤的利益,也被靖王果断地作为棋子丢了出去。倒还真亏得沈澜清探进了内书房,若不然不知还要费多少心思才能拉靖王下水,坐实了那云王靖王同气连枝的传言。因势利导无可厚非,但这靖王也太不拿我这个做父王的不当回事了……云王抬手,淡淡地下了一道命令:“停止追杀沈澜清,全力寻找岳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此举恰好又与刚刚离开云王府的靖王不谋而合。紫荆岭,紫荆关关城。沈铄带着倦色匆匆赶到,木着脸看过沈澜清的“尸体”,于沈澜清身故之事未置一词,与邸敬德略作寒暄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日未出房门一步。定安五年,四月三十。残月隐入云际,夜风拂过庭中盛开的紫荆,卷着暗香飘进虚掩的窗。窗内灯火晃动,印在窗纸上的剪影放下书卷,起身驻足于窗前,须臾,轻轻推开了窗扇。沈澜清隐在阴影里,望向窗口。三月未见,父亲身着素服,清瘦如昔,一双凤眼清冷地凝向漆黑的夜空,夜风拂乱了发梢。沈铄眉宇间那抹掩不住的疲倦与担忧,直直地撞进沈澜清心里,沈澜清微皱了下眉,闪身跃进房内,顺手合上了窗:“父亲。”“嗯。”沈铄似乎并不意外,闻声转身,看向沈澜清,凤眸中清冷不再仅余温煦,眉宇间再无忧色残存。“父亲……”沈澜清上前扶住沈铄的手臂,低声自责,“儿不孝,累父亲担忧了。”“尽说些夯话,躺在那的是不是亲子为父的能不知道?”沈铄微嗔,随即皱眉,“这些日子都躲甚么地方去了?怎生鼓捣出假死这一出?”“此事说来话长……”那日,沈澜清乍一吹响竹笛,躺在草地上放赖的岳渊便跟中了邪似的,夺弓搭箭,眼神木然冰冷。任谁也没想到,看着纤弱的岳渊竟遗传了云王的天生神力,冷箭疾劲,直取沈澜清后心。沈澜清毫无防备,亏得沈义纵身挡箭。箭矢入骨,刺穿了沈义的肩,仅是刹那,殷红的血喷在沈澜清脸上,染红了眼。“岳渊状若失了心智,盯着儿子眼中只剩杀意……”沈澜清拧眉,回忆,“并且,视旁人如无物,不顾诸兵士搭箭威胁,只一心一意地想置儿子于死地。”沈铄皱眉,沉吟。沈澜清看了沈铄一眼,垂眼,继续道:“临行前,皇上口谕,令儿臣将岳渊带回京师。”“嗯。”沈铄并不意外圣上会有此谕旨。“岳渊那种状态,儿臣实在想不出安安静静带他回京的法子……”沈澜清抬眼,看向沈铄,“而且,愈靠近京师,悍匪愈多,除了些杂路子,在进入紫荆岭之前只有两伙人找儿臣这行人的麻烦,入了紫荆岭之后,便又多出了一伙,下手狠辣至极,先前两伙只想取儿子性命,后来那伙却是没什么顾忌……”“……为了尽早抵京,儿子迫不得已便出了此等下策,累祖父、父亲和母亲忧心,实是澜清不孝。”“那尸体是谁?”“岳渊。”沈铄抬眼,静等沈澜清解释,沈澜清倒了碗茶,捧予沈铄:“之前在昆仑山,白先生与一善的师父一起捣鼓出来的药丸,吃了能维持假死状态一月,当时师父拿走了两粒,其余的白先生便尽数给了儿子,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风影擅易容,儿子便让他将岳渊易容成了儿子的样貌,如此一来即可光明正大的运岳渊进京,也可暂时迷惑歹人,避开那无休止的追杀,尽早回京。”“今日午后,儿子见追杀阻拦儿子回京的人散去不少,便知此法已然奏效,只是累父亲千里迢迢,跑了这么一遭。”“为父不妨事……”沈铄沉吟,“曾叔祖木华居士留下的《名山志》里提起过类似的症状,言道极南深山中有蚩尤后裔,擅蛊毒,控人心智,施放无形……”“若是蛊毒,想来一善便有法子,即便他不行,他师父也定然能解。”沈澜清松了口气,“若真如此,倒也不必为岳渊担心了。”“我儿此行着实凶险,幸好……”我儿无事,沈铄抬手,指背蹭了蹭沈澜清脸颊的血痕,“伤得不深,待回府之后抹上一月药膏当不会留疤。”“小伤而已,父亲不必担心,儿子自幼习武,又有沈义、随叔及六个影侍跟着,自保绰绰有余。”提到沈义,沈澜清目光划过一抹复杂。沈铄微皱了下眉:“沈义,可还当用?”“当用。”“只要你拎得清,便随你……”沈铄恢复了云淡风轻地姿态,抿了口茶,道,“如今,有两件事迫在眉睫。”沈澜清挑眉:“何事?”“你假死的消息传进宫里,圣上不仅恩准你灵柩进京治丧,并于当晚便到灵前上了香……”“……耿家得了消息,耿小姐披麻戴孝为你守了灵。”说完,沈铄便静静地看着沈澜清,“感想如何?”“……”那小心眼儿的帝王,八成已经猜到了他诈死还如此惺惺作态,不知又忖着什么心思来拿捏他呢,沈澜清垂眼,很想直言腹诽君主一句,却又在父亲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圣上隆宠,耿小姐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