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咧嘴:“血缘关系。”
烂酒鬼顿时用一种捉奸在床的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和潋尘。
潋尘只有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机缘巧合之下,我的一滴血渗入了他根茎的脉络。”
柳欠这时忽地接了一句:“神仙的血果然好厉害呀,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我看着他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中越来越浅的虚影,一时间只觉怒极攻心:“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吗?你已经死透了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待在家里别出去,小王八蛋怎么就是不听呢?你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现在去风月楼不可?赶着去死是不是啊?!”
老老实实听完我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柳欠才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我是忽然想起兔姐的房里有个美白的方子,本来她昨天就是要给我的,结果……我怕去得晚了,就没了。”说着,又露出个得意的笑来:“幸亏我去得及时,那些人正把她和狼哥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烧呢。”
烂酒鬼‘嘿’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烧掉了边角的纸:“就为了这么张破纸把小命送了,那是加了符咒的火,你还愣往上冲!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截木头,火克木听过没?”
“人家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我觉得心里空得很也累得很,便在台阶上席地坐了下来:“这是给金翎的?”
柳欠点点头:“你帮我给她吧,兔姐说,可有效了。她……她不是一直都想白白的,漂漂亮亮的去见自己喜欢的人么。”
“你不是一向都挺聪明的吗,怎么就办了件这么蠢的事儿呢?”我撑住额头,忽然很想笑:“值不值得啊?”
他垂下眼睛,身影变得愈加透明了些:“我知道我很没用,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没用的事情了……其实,我也想变成她崇拜的那种大英雄。我甚至还在想,如果昨天是她遇到危险,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哪怕是和她一起被杀掉。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欠她的,所以我才叫柳欠的啊……结果没想到,我居然会是这么丢脸的死法,真是好丢脸……”
“不,你很厉害。”始终未曾做声的潋尘忽然开口,声音和缓而有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世间最大的勇气。”
柳欠霍然抬起头,双眼亮若繁星:“真的?”
潋尘轻轻笑了笑:“在这方面,我不如你。”
像是最后的一丝念想也已然了结,柳欠的身影开始迅速变淡变薄。
我心头一慌,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身旁的潋尘的手。
烂酒鬼则有些奇怪地看着潋尘,突然道了句:“他的体内渗入了你的血,那就可以想法子抹去他的妖族命格,以普通魂魄入地府。你先固定住他的残魄,不是还有块女娲石放在我那儿吗?我这就回去拿过来。虽然这么做是不大合规矩,不过既然是你认得的,那就管他娘的了!反正,算来算去你也一共认识不了几个活物。”
我的脑子里仿佛有千头万绪,完全理不出个所以然。
潋尘偏首看了看我,眸中似有什么吉光片羽的情绪一闪而过,旋即空着的那只手微微一翻腕,一把通体玉白的古琴凭空出现,虚虚飘浮在他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于弦上拂过,琴音倾泻而出。
柳欠本已模糊的身形顿又清晰了起来,明显有些搞不清状况地茫然四顾:“咦,我不用死了吗?”
“想得美!”烂酒鬼把葫芦在腰间别好,摆出准备上路的架势:“妖你是做不了啦,做人去吧!”
“人?”
潋尘单手抚琴,静静言道:“你将投胎为人,自此转世轮回,你可愿意?”
柳欠扑闪扑闪睫毛,没有立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