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陡然剧痛起来,仿佛这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如红莲业火铸就的钢钉,被人用铁锤,一颗一颗的,嵌入了魂灵的最深处。
我猛然惊醒。
首先看见的是窗外的暮色,竟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
然后便听见了外面‘咚咚咚’的惊天动地的砸门动静,原来梦里的铁锤敲钉子,是这么来的。
随即,便是开门声,伴一个无比熟悉的大嗓门:“嘿,真是你!”
以及潋尘略带诧异的一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出什么事了么?”
我呆了呆,忙一骨碌爬起来,下床时,手碰到了床沿,余温犹存。
潋尘之前,居然是一直坐在这儿,那般看着我的么?
所以古董神仙的境界,果然不是我这种愚蠢的凡妖所能理解的啊……
我一边不着四六的胡乱感叹,一边冲出房间,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刚进院门的落拓男人便砸了过去。
那人轻而易举的闪开,同时冲我一瞪眼:“臭丫头,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我怒目而视。
他与我互瞪了半晌,然后抓了抓乱蓬蓬的脑袋,看了看袖手而立一脸爱莫能助的潋尘,最后唉声叹气地走到我跟前:“好吧好吧,上次就那么丢下你跑了的确是我不对,给你打两下也是应该的。”说着一仰脖子一闭眼,摆出英勇就义的壮烈造型:“来吧!”
我毫不客气的抬脚就踹了上去。
他揉揉腿,龇龇牙。
我紧接着又挥出狠狠的一拳,却终究在中途便卸了大半的力道,最后只是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咬牙切齿:“再敢有下次,我一定跟你绝交!”
他哈哈一笑,伸手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小白眼狼,老子养了你那么久,是你说绝交就能绝交的吗?”
一直站在旁边看我们闹腾的潋尘,也不禁轻轻笑了一声。
烂酒鬼看看他,又看看我,像是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哎不对呀,臭丫头你不是应该跟那个妖怪小子在一起的吗?不是,你俩怎么混到一块儿去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和潋尘尚未及开口,便听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抢先回答:“情况呢,是这样的。一开始男神仙想要帮女妖怪解春药,后来男神仙捏了我的屁股,再后来女妖怪摸了我的胸,最后男神仙就和女妖怪亲嘴了。”
烂酒鬼听得瞠目结舌:“操!贵圈好乱啊……”
男神仙和女妖怪只能:“……”
潋尘只顾着面红耳赤,我则恼羞成怒着暴跳:“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好呢!”
随着这脆生生的一句答应,烂酒鬼随身的小葫芦里飘出了一缕薄烟,而后慢慢凝结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歪着头冲着我贱兮兮的笑,漂亮得过分的眉眼弯出的弧度看上去特别的欠收拾,像是随时随地都在摇头尾巴晃的撩拨着别人,边满院子的抱头鼠窜边悍不畏死的嚷嚷,来呀来呀不爽来打我呀!嘿嘿,打不着啊打不着!……
而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再也打不着了……
(33)
我愣在那儿,只觉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荒谬,比刚刚梦中清晰得犹如身临其境的刻骨剧痛,还要荒谬千百倍。
潋尘显然也极是震惊:“柳欠,你……”
烂酒鬼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我今天本来是想喝顿花酒解闷的,结果找了家青楼却发现那儿正闹哄哄的杀什么妖,按理,我当然不该管这档子闲事儿。不过正想走的时候,这小东西的最后一线魂魄凑巧逃了出来,我察觉到好像跟你有些渊源,所以才出的手,然后他就把我领到了这儿。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认识你,你俩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