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从云想干什么花无缺和小鱼儿猜不透,南宫柳却似是猜到了几分,本就带着病态的脸色竟是变得更加苍白,目光如钩的盯着慕容从云的背影,暗自握紧了拳。果然不出南宫柳所料,就在这时,人群里已经有人带头开始“猜测”:“不对啊,花公子来慕容山庄的时候可是没带女眷!”“就是,听说与花公子一道来的是那个前些日子与花公子一道坠崖的江小鱼。”“坠崖?我怎么听说花公子是随着江小鱼跳下去的?”“不是吧……按你们这么说,难不成花公子的心上人是个男人?”“啧啧……果然不愧是移花宫出来的,喜好就是与众不同啊……”随着那几个人在人群里有意识的走动,议论声却是越来越大,认同此等观点的人更是越来越多。虽然不管是朝廷上还是江湖中好男风的人都不少,却都只是私底下养个男宠而已,像花无缺这般闹的“轰轰烈烈”的却还是头一遭……于此,几大恶人自是不以为意,对于他们而言世俗礼教却是被破坏的越多他们才越发高兴。但是那些向来自诩为正义的人却是对此不齿的,顿时便有一大半儿叫嚣着让花无缺上台比武的人嘴里的话变成了对花无缺的谩骂、不屑与啜弃。招亲(下)看着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的几个人影和情绪激动的诸位“江湖豪杰”,花无缺眸中闪过一抹嘲弄——他与小鱼儿如何又和这些人有何相干?握住小鱼儿的手,刚要拉着他趁乱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想兀然响起的惊呼硬是迫得他无奈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吓!花无缺和他的相好儿原来躲在树上呢!”这声惊呼虽然夹在混杂的人声中,却格外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人群顿时陷入了短暂的静寂。然而,静寂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口中谩骂更加激烈的人群蜂拥着涌向了就近各株古树周围。目光锁定在混在人群中的泥腿汉子身上,花无缺眸中闪过冷芒,紧握着小鱼儿的手,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问道:“小恶魔,你怕不怕?”“老子有什么好怕的?”小鱼儿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他们何干?”“好。”轻吟了一声好,花无缺拉着小鱼儿的轻灵的跃出树冠,一白一赭红两道身影携手立于树冠之上,一个高贵脱俗,一个浪荡不羁,本是极端相左的两道人影在银光的映衬下,却又显得那般相似、那般的和谐,似乎这两人天生就该在一起一般。诸人立足于道德礼教上的谩骂反而成了对这二人的亵渎。在或惊讶、或不可思议、或惋惜的目光中,花无缺轻扬着嘴角,眸中带着嘲弄的坦然道:“诸位猜的没错,小鱼儿就是花某认定了的人,却又与你们何干?”声音一如既往清朗,语调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此话一出,他与小鱼儿便会身败名裂遭人啜弃一般。“呆子说的没错儿,老子怎么着又与你们何干?”虽然被“群雄”围在了中央,小鱼儿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灵动的双眸扫过方才闹的最凶的几人,嘴角泛起一丝坏笑,道,“呆子,今日我们合该好好谢过几个人才是……这首功嘛……”说到这里,小鱼儿却是故意拉起了长音,戏谑的看着脸色兀然绷紧的众人,“这首攻嘛……呆子……你知道的。”“自然。”轻飘飘的两个字击在众人心中却逾千斤,他们是人多势众,然而,他们却也丝毫不敢怀疑名噪江湖的移花宫传人想要取他们的性命其实是易如反掌之事。“嘶!”在众人不自觉地倒吸的冷气声中,那一白一赭红两道身影却是在漫天银光的包裹下掠过了众人头顶,伴随着小鱼儿爽朗的笑声从容的越过层层包围,向远处掠去。“吓!”发现自己身边儿的人颈间突然喷洒出热血,人群中顿时响起了阵阵惊呼声,若是详细辩来却是不难发现,丧命之人均是开始便在人群里恶意散布谣言之人,唯有一人例外。而那人却正是被花无缺盯上的那泥腿汉子。“哈哈,可惜了,白开心竟然就这么死了,阿弥陀佛。”一个圆脸胖子隐在一处屋顶上,咧着嘴假模假样的可惜道。“死了好,死了才好来阴间和我作伴儿。”没有半分阳气的声音刚落,一个肤色几近透明的汉子便突兀的出现在了圆脸胖子身后。“这般死法,肉本该最为鲜嫩,可惜啊!可惜这老小子太老了……”这位却是声音洪亮的紧,似乎不知道他们正躲在暗处窥视一般。“这死鬼还是栽在了他那缺德性格上了。”说这话的倒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笑意盈盈的脸上却是看不出半点伤心。“慕容老匹夫该杀。”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啧!杜老大,慕容老匹夫先放放,还是先将‘发猪菜’追回来的要紧。”明媚皓齿的少女赶紧指着江别鹤身边儿的两个胖子道,“喏,就是他俩。”这五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自恶人谷逃出来的“笑弥陀”哈哈儿、“半人半鬼”阴九幽、“不吃人头”李大嘴、“不男不女”屠娇娇和“血手”杜杀。经屠娇娇指认出了欧阳丁当兄弟两个,杜杀顿时将目光冷冷的盯在了那两个胖子身上,暂时将慕容从云放在了一边儿。被“血手”杜杀暂时给放到了一边儿,其实是一件无比幸运之事。不知慕容从云是不是有那通灵之术,心中也知道了这件“大喜事”。总之,纵是今日这比武招亲闹成这样,慕容从云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反而是笑容满面的宣布了慕容山庄九女婿的人选——江南大侠江别鹤家的公子江玉郎,婚期却是定在了两年之后。“九妹,你的未来夫婿竟然是那个江玉郎!”张菁听着结果后第一时间便窜到了慕容九妹的房内,“舅舅到底是怎么选的,怎么会选上那个家伙!”“菁姐,你别说了。”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慕容九妹,顾人玉红着脸阻止道,“这是九姐也做不了主,都是姑父说了算的。”“只要爹爹决定了,我嫁给谁都无所谓。”慕容九妹面无表情的道。“怎么会无所谓?以前舅舅不是允诺过你不左右你的婚事么?”关于这婚事,张菁似乎比慕容九妹还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与顾人玉定亲之事,对慕容九妹的心中始终存了一分愧疚。“那要练成九转神功才行。”提到那九转神功,慕容九妹冰冷的眸子了终于现出了一丝波动。而这丝涟漪却是正好映入了躲在屋梁之上的黑蜘蛛心里。“都怪江小鱼那个臭小鬼,要不然九妹你也不用……”“菁妹,我们该启程了。”小仙女的抱怨还未说完,却是被门外张清的声音给打断了。“启程?”张菁似是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急?”“为兄也不知,是婶娘遣我来叫你和人玉的。”语调虽然仍是那么平和,声音里却是夹杂几许疲惫。想到方才在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张清便感到一阵心寒……“为什么?”南宫柳脸色苍白,表情严肃的质问慕容从云。“不是依照你意思,没让花无缺参加比武么。”慕容从云靠坐在椅子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可是你让他们身败名裂了。”南宫柳的手微微颤抖着,似是已经气急。“恶人谷出来的人要名声有何用?”慕容从云混不在意的道,“至于移花宫……刚刚收到消息,移花宫已经被十二星相给毁了,他那个传人要名声也没什么用处了。更何况……”更何况什么慕容从云没说,而是略觉失言般住了嘴。南宫柳虽然心中仍隐含着怒气,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忍耐。最终也只是强忍着怒气匆匆跟慕容从云告了辞。只是今日之事却成了他的心病,郁结在了心中。他本是想要帮花无缺的,所以才会强烈要求慕容从云不要选花无缺为婿,却没想到绑到最后竟是帮成了这个样子……“但愿花兄弟和江公子不要出事才好。”“但愿少宫主和小鱼儿公子不要出事才好。”为花无缺和小鱼儿担心的,却不止南宫柳一人,还有自慕容山庄一路追寻过来的荷露。从慕容山庄始,荷露已经寻寻觅觅的寻了花无缺和小鱼儿一年半的时间,然而,这两人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一年半的时间,却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说,威震江湖的移花宫被毁一事,再比如说,江湖中兀然多出来一个性格强势的铜先生和一个性格诡异的木夫人,又比如说十四年前神秘失踪的神剑燕南天再现江湖,一出现便在邀月手下救走了当年的玉娘子张三娘,还比如说,恶人谷中的几大恶人不知何故竟是齐齐奔了龟山……应天府附近,小小的渔船随波偏流在江面上,依稀可见船头坐着一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垂钓的老翁。那老翁如石塑般静静的坐在船头,足足半日也未见他动上一下。直至自舱内又钻出来一个身着麻衣,头发乱蓬蓬披散在头上的邋遢老汉之后,那老翁才轻斥了声:“怎么不披蓑衣?”声音却是意外的年轻、意外的清朗。“这么点小雨算什么?”邋遢老汉伸了个懒腰,随后懒洋洋的坐在老翁身侧,“披那劳什子的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