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听闻后静默许久,长叹一声,“当初我与蕴儿那孩子也很是要好。”他心底排第一的是葛府,新帝心里排第一的是杜长兰。此事无解。
出乎意料的,葛老带走府里不成器的孙儿下江南,远离上京。
虞玥与杜长兰说起此事,忍不住道:“大人,葛老是不是对你示弱?”
杜长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虞玥莞尔,“大人不否认,那就是了。”
杜长兰问他:“我听说你跟圣上请兵,意欲西征。”
虞玥眼神飘忽,盯着炕几上的袅袅香烟,含糊不清。
杜长兰皱眉:“你此前从未带兵,平日也不见你熟读兵书,你要拿人命去去实践?”
“不是。我不是想做主帅。”虞玥急忙忙解释,“我是想在军中谋一职位,上阵杀敌,主帅自然是由身经百战的将军担任。”
杜长兰神色缓和,虞玥见状继续游说,却又闻:“你母亲知晓吗?”
虞玥:………
不愧是杜大人,字字句句正中要害。
虞玥支支吾吾,最后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是要做出一番事业,叫我每日醉生梦死,我不干。大不了我从一个大头兵当起。”
另辟蹊径
三日后,虞玥任职六品校尉随军西行,大长公主立在城门目送,是日入庙为儿祈福。
虞蕴特意留杜长兰在宫里用晚膳,说起此事:“爹,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让玥弟西行。”
杜长兰望他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夹了一块油煎豆腐吃着,咽下肚才悠悠道:“玥儿偷摸跑了,你会放心?”
‘那肯定不会’。虞蕴心道。
杜长兰:“现下你将他投入军中,官职不高,军中将士管得了他。他有皇亲国戚的身份,军中将士则多护他几分,你且宽心。”
杜长兰给虞蕴也夹了一块油煎豆腐,夸道:“今日这菜不错,你尝尝。”
虞蕴尝了一口,弯了弯眸:“好吃。过两日我叫上老师,还上这道菜。”
仙鹤铜台上的蜡烛烈烈燃烧,烛火温暖,断断续续传来交谈声,平淡安宁。
“爹,明儿我把初初接进宫行不行。”
杜长兰睨他一眼。
虞蕴眯眼笑:“初初白白嫩嫩,小小一团忒可爱,让我抱抱,哭了我就还你。”
“臭小子。”杜长兰嗔骂一句,“你想的挺美。”
虞蕴乐不可支,饭后杜长兰欲走,被虞蕴留下对弈,“我最近棋艺又长,爹瞧瞧。”
杜长兰看了一眼殿外天色,略略迟疑,虞蕴拉过他的手在金丝楠木榻对坐,殿门的起居郎一手持书一手握笔,飞快记载。
杜长兰望去时,对方动作一顿,眼神飘忽,待杜长兰收回目光,笔杆子舞的飞起。
杜长兰:………
起居郎记帝王日常,供后世修史,但人非机械,并非完全客观严谨。
如嘉帝时,污秽事便会特意支开起居郎。纵观前人君王,作假之数不少矣。
虞蕴人前唤他“亚父”,已是抬举他,人后与他更如寻常父子,一口一个“爹”,杜长兰都不敢去想起居郎记载了多少。
眼下暮色四合,君臣二人对弈,起居郎动起笔来不见停,杜长兰眼皮子直跳。
“爹,猜先了。”
杜长兰含糊应声,虞蕴执黑先行,他同杜长兰在一处时总有说不完的话,看着那张叭叭小嘴,杜长兰有一瞬间梦回曾经,小崽儿下午睡足了觉,晚上睡不着就在他身边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