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奉若温声应着,虞玥又提及嘉帝,一脸苦恼,“毒害皇祖父的人还未查出,我也跟着提心吊胆。”
严奉若便宽慰他,须臾笍儿呈茶水点心而来,严奉若为虞玥倒茶。
茶汤褐红,泛着一股醇香。虞玥品了品:“好茶。”
他又尝了几口点心,陪着严奉若话家常,半个时辰后才离去。
虞玥靠着车壁,心如擂鼓,他此次来只是想看望严奉若可好些了,却意外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茶水凉了,却有两个正放的茶杯,在他来之前,屋里一定有人。
皇孙府铁桶一般,谁能越过重重阻碍近严奉若的身,还令严奉若帮其遮掩。
一个疑点犹如重敲在谎言制造的牢笼的深坑,如蛛网般一寸寸裂开,这个牢笼摇摇欲坠,即将坍塌。
为何与杜大人父子情深的蕴哥在杜大人身死后,伤怀不长。
为何严大人濒临生死,又奇迹般转好。
如果这世上能有人创造奇迹,那么一定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
他就知道杜大人不会轻易死去。
虞玥双拳紧握,才勉强扼制自己激烈的情绪。
忽然,他听见车外传来熟悉之声,虞玥掀开车帘:“谷穗?你不跟着蕴哥,出宫作甚?”
“回玥殿下,小的奉命去寻谈大夫。”
虞玥心念微转,命人调转车头:“我与你一道儿去。”
然而谈大夫却不在药堂,半个时辰前出诊了。
谷穗着急:“谈大夫何时回来?去了何处?”
医馆掌柜:“对方来去匆忙,来不及细问地址。但按往常规律,天黑前谈大夫应是能回来。”
谷穗便在医馆外等着,莫说天黑前回来,宵禁时分仍未见谈大夫影子。
谷穗只得回宫禀报,虞蕴死死攥住谷穗的手:“你说什么!”
谷穗心中叫苦,面上不敢露出分毫,跪伏在地:“是小的办事不力,求主子责罚。”
虞蕴踉跄几步,后背抵在沉重的八宝格上,满柜的名贵器具微微晃动,一只巴掌大的净瓶赚了几圈,终究砸落在地,也砸死了虞蕴的侥幸。
他后背后知后觉漫出一股密密麻麻的疼意,顺着体内经脉蔓延,流过身体每一处,最后汇聚心脏。
他捂着心口缓缓跌落,片刻功夫面上浸出细密的汗,深秋夜里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打捞而出。
“主子,主子您别吓我。”谷穗连滚带爬揽过他,匆匆忙忙寻太医,却被虞蕴止住:“不要声张,本殿缓缓就好,缓缓就好…”
虞蕴半阖上眼,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烈火灼心的痛苦,可他什么也不能做。
同一片月色下,杜长兰仰望月辉,嘴角叼着的草茎晃动。
蕴儿那么聪明,定然知晓是他从中作梗。
但是能如何?
嘉帝对他诸多刁难,还欠他一条命,若非他快人一步,早去见了阎王。
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与蕴儿父子一场,情止于此,足矣。他也是有底线的。
夜风拂过杜长兰鬓角碎发,携寒裹湿,碎发打在脸上犹如一把小刀子。
他躺在巨石之上,风口之间,厚重的狐裘替他挡去风霜,月辉泠泠,他身后十步外的木屋里,一名老者昏睡,正是谈大夫。
晃眼又过了两日,谈大夫失踪的第三日傍晚,御前侍卫统领携一捧残碎的蜡烛进入帝王寝宫。
“回圣上,经过太医查验,此烛内藏有毒膏。随着红烛燃烧,烛火的气味完美遮掩了毒膏味道。”侍卫统领顿了顿,“圣上,末将已捉拿两名洒扫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