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两银子是给本地廪生的风险费。
杜长兰和崔遥他们共六人,如此就多出一人,陆文英主动提出同甲室其他学生互结,但还差一人,于是从隔壁镇寻来一名书生,互相探了底,一行人这才约好,二月初一起去礼房报名。
杜长兰从袖中取出一张清单,上面罗列县试所需物件儿,文房四宝是必需品。
其次毡布,食物,水,两条干巾子。
杜成礼不解:“小叔,带毡布作甚?”
杜长兰道:“防雨。”
杜长兰将去岁出现倒春寒之事说与众人听,王氏道:“若真是病了,岂不是放弃考试?”
杜长兰温声道:“县试时,考生可以放弃,但往后的秋闱春闱却是不行,我曾听闻前朝一场春闱,考场起火,但彼时未至散考时辰,不给开考场大门,最后烧死了五名考生。”
杜家人倒吸一口凉气,杜大郎磕巴道:“人命关天的事儿,怎么能…”
他想说怎么能这样,但最后想起非议朝廷和天子,又忙闭了嘴。
杜长兰笑了笑:“所以考生自己要多考虑。”
杜长兰的目光扫过家里几个侄儿,详细讲述科举相关流程和注意事项,也将每一个阶段的大概花费提了提,叫众人有个心理准备。
众人瞠目结舌,他们原以为将孩子送进学堂,每年的束脩和书本费是大头,谁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杜二郎喃喃:“怪道是举家之力才供出一位读书郎。”运气好,考出名堂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考不上又不甘心,生生拖死一家人。
杜长兰道:“一般考上秀才会轻松些,能减免一定徭役和田税。考上举人就更好了,若是会谋划,还有一定几率候补做官,你们也只听过穷秀才,没听过穷举人罢。”
杜家人又是点头。
杜长兰讲的细致,杜家人感觉他们离县太爷好近。这种感觉太奇妙了,那可是县太爷,能主掌一县生死之人。
张氏和王氏心道:原来考上举人,就有一定几率补官,任一地县令。
杜成礼几个小子忽然感觉身上刺刺的,一扭头发现他们娘热切盯着他们,眼中涌动他们看不懂又莫名畏惧的情绪。
杜长兰见众人听进去了,点到为止。钱用了,花哪儿了,一笔一笔账算明白,这个家就不会起龌龊。
转眼至二月初,一行人约好去礼房报名,崔大郎亲自接待他们去崔家院子居住。
众人不好意思,但崔大郎只道县试要紧。连陆文英那边也照应到,陆文英原本不愿,但崔大郎一番动情劝说,末了又隐晦提及付令沂的近况,于是陆文英便不吭声了。
其他人不知内里,对陆文英道:“你这位兄长当真体贴入微。”
杜长兰知晓后,感叹崔大郎真是天生的商人。
不仅在一众跟风中,崔大郎将崔氏与盲盒锁死,隐隐有打造自家品牌的趋势,还不忘记为弟弟拉拢人心。
杜长兰与陆文英他们两组人需要作保的本地廪生也是崔大郎帮忙找的,兼之崔大郎言行爽朗,十分拉好感度。
他们将来这群人若有所作为,自然惠及崔遥。就算他们一事无成,崔家仁至义尽,谁谈起崔家兄弟不得说句厚道人。
可谓是进退得宜了。
杜长兰坐在院里拨了拨茶沫,心中思量许多,少顷呷了一口,是上好的绿茶,崔大郎真是细致人。
忽然崔遥从屋里出来,在院中来回踱步,杜蕴摸了摸狗,不解道:“崔二伯伯,您怎么了?”
“我紧张啊。”崔遥烦躁的扯领子,力道颇大,以致他身着那件银色滚边绣青竹的锦袍被玉带固定着也起了褶皱。
杜长兰放下茶盏,“有甚紧张,你四书五经已经背熟了,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