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卫初晗又扮作是哪位夫人的姑娘,过来寻找五夫人去后院的小姑娘。
今日为给太老爷过寿,人手本来大都派去前面,卫初晗靠着自己的伶牙俐齿,还真的成功骗走了小姑娘们。
推开佛堂门,前一刻还扮作娇蛮小姐、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卫初晗,便看到了蒲团上跪着的青色背影。
一时间,数年前的记忆涌现。
自小,母亲便像长在佛堂一样。伴随卫初晗长大的,没有母亲的温柔怀抱,而是那冰冷的木鱼声。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母亲的冷清,卫初晗很是恨恼那些做和尚的。认为是他们蛊惑了母亲,才让母亲过得像个出家人一样。
而今,笃笃笃不急不缓的木鱼声,又出现了耳边。
卫初晗双目有些怔忡。
侍女出现在了门口,喘着气抱怨,“你到底哪家姑娘,有没有礼貌?哪有找人找到人家里的?快跟我走……”
“我不走,我有话跟她说!”卫初晗不再伪装了,冷着脸挣扎侍女的手。
她敏感地发现跪在佛堂前的那个女人,背影轻轻的僵了一下。
终于,沈家五夫人起了身,回过头,看向她,轻道,“都下去吧。我与这位姑娘一见如故,有些话要说。”
“可是夫人……”
“下去。”
侍女们惊疑地看眼对面而立的妇人和少女,到底点了点头,合上门出去了。
卫初晗没有上前一步,而是就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着对面的妇人,“我该叫你什么?沈家五夫人?还是……娘?”
五夫人垂着眼皮,“我不是你娘。”
卫初晗微笑,“是么?你看你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你敢说你不是吗?”
“我不是你娘。”五夫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卫初晗目有隐怒之意,声音更冷了,“我听说你是借了我姨母的身份,才重新嫁的人。不光重新嫁了人,我还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你现在不肯认我,莫不是怕我破坏你现在的生活,冲出去喊你是我娘?不光毁了你,也毁了你的儿子,连沈家声誉,也要因此受损。”
五夫人低着眼。
卫初晗静静说,“你放心,我不会去大喊你是谁的。我不会认你的。”
她看到对面的五夫人,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卫初晗唇角带丝笑,“你不认我,我也不会去认你。你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愿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如今的生活,我根本不想管,我根本不在意。曾经的关系,让我都不知道该对你如何。便是多硬的心肠,能让我对你出手呢?我做不出来。”
她的眼睛看着对方,“你做的出来。我却做不出来。我没有你心狠。没有你们心狠。”
五夫人的睫毛,颤了颤。
卫初晗唇角噙笑,“我今日来,只是想与你说个清楚,做个了断,把我们的关系一刀两断。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你在邺京欢天喜地嫁人的时候,我和父亲,都经历了些什么。我想,从不会有人跟你说这些的。你生性凉薄,也不喜欢我们父女,自然不会去打听这些。”
“可是作为曾经的女儿,我却想让您清楚。”
她看到五夫人的眼睛,轻微的,抬了抬。眼中各种复杂神情流转,嘴巴轻轻哆嗦了两下,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卫初晗就用一种平静如水的声音,将事情从离开卫家讲起。
她讲自己与刘洛的毁约,讲自己与父亲一路上的逃亡,也讲他们找到了妹妹卫初晴,之后又是如何磨难,父亲如何死,自己如何死……再是在湖中十年,自己何等的煎熬害怕。又讲卫初晴如何毁掉刘洛,顾千江如何报复卫初晴,自己如何醒来,再如何杀了卫初晴。一个又一个的人死,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良心煎熬……
卫初晗竟是没有打什么折磨,从头到尾,清楚明白的,说与对方听。她那冷漠平静的声音,无起伏的语调,却让对方的脸渐渐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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