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酒樽,撞过一帘又一帘的帐幕,酒水撒了空,终是抬头看见明明月色,看见夜幕里那一朵一朵绽放的璀璨烟花,听见那一户又一户的阖家欢乐。
她痴痴的笑,将酒樽狠狠掷到地上,甩起云袖,大开大合舞动起来。
没有丝竹之乐,她自己唱,自小学了那些媚哄男人的手段,唱曲儿只是小菜一碟。
她唱的是《诗经·邶风·击鼓》,调子是随心而配,声嗓嘹亮媚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宫灯里的蜡烛燃尽了,那一点亮熄灭,现在只余月辉了。
月色里,只有她的影儿,舞动的却更起劲了。
癫狂之势,不悔之心,我执浮空。
“阿宝。”孟景灏带着一身酒气、寒气,缓缓从石阶上向着梅怜宝走来,这一声喊饱含不曾压制的情。
梅怜宝收回舞姿,挺身站好,立在月台上,终于轮到她居高临下的下望着他。
她匆匆跑下去,他高兴的咧嘴笑,张开了手臂,准备迎接这个对他痴心不改的女子,她却与他擦肩而过,走的昂首阔步。
他回身,追上去,一把抱住,紧紧搂着,却不说话。
梅怜宝掐着他扣紧在她腰肢上的手,冷言冷语,“殿下金口玉言,婢妾遵之如命,虽煎熬若死,也不敢违背分毫,殿下,请放手。”
他扣的越发紧了,绷紧下颌,不说话。
梅怜宝在他手背上掐出血来,“放开。殿下这般抱着婢妾,是想逼疯婢妾吗,婢妾压制下对您的想念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您又来抱婢妾,这无异于火上添油,殿下是想婢妾立即死在您面前吗,只有死了,闭了眼、耳、口、鼻,魂飞魄散,婢妾方能忘了您,又或者喝下一碗孟婆汤,从此对面相见不相识。”
孟景灏依旧不说话,梅怜宝冷哼,抬手去拔发上戴的金钗,吓的孟景灏慌忙放手。
梅怜宝匆匆离去,没入茫茫夜色。
第52章群芳争艳
初一这日早上,端本殿正殿大开,太子坐在上首,嫡子在旁陪坐,等着下面的人来拜年,先是詹事府的官员们,再是左右春坊的官员们,然后是一些亲戚家优秀的小辈,都是亲太子一系的人,有小孩过来,珏哥儿就代表太子发金银裸子。
有大人来时,他收的就不是金银裸子了,而是一袋一袋的小香囊,有龙眼大的珍珠,粉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都有,有珍贵的龙涎香,还有不多见的彩色玉石,这可是光明正大媚上的时候,投机取巧之辈,心思都花在这上头了,孟景灏也知道,坦然受之,他为储君,只当他们孝敬。
接受完下面人的拜年,孟景灏就领着嫡子,去宫里再带上七、八、九等能走亲戚的皇子们往叔伯爷兄弟们家里去拜年,说是去拜年,也没人真敢受太子一拜,不过是相互联络感情的手段罢了。
他为太子,没登基之前也需笼络宗室。
上孝皇父、皇祖母,下敬皇妃,笼络宗室,兄友弟恭,和群臣也不交恶,他这个太子当的虽辛苦,却把地位牢牢巩固着。
省皇父心,省群臣心,暗地里却被兄弟们骂虚伪奸诈。骂便骂了,嫉恨之心,人皆有之。反正他们当着他的面还得乖乖扮好装鹌鹑。
初一拜完年后,正月十五之前的这段日子,就相对清闲下来了。
早起时天还是昏昏色,出去拜个年,回来独坐了片刻,天色竟是又缓缓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夜宴开,太子妃将宴席安排在小梅山园,园内娇嫩的腊梅开的正好。
八角飞檐的白玉石亭子里,有一扇国色天香的屏风,两侧是两架小一些的屏风,也绘着牡丹花,魏紫姚黄赵粉状元红,一样不落。三座屏风对应着的是三套桌椅,自然是属于太子、太子妃和嫡皇孙的。
亭子外,左右两侧,从尊到卑,依次也竖起了屏风,摆放的疏落有致,分别绘着美人蕉、石榴花、出水芙蓉、芍药、百合、小茉莉花、菊花、菩萨坐莲、合欢、杏花之类,越往后,越难以得见太子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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