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了他来,梅怜宝就装起哑巴,林侧妃羞的捂脸不见人,虞侧妃只好淡淡道:“初一夜宴,在吹箫、抚琴、练舞。”
回完话,虞侧妃也不吱声了。
四人静默无语,冷寂了半响,孟景灏抬抬手,“都起来吧。”
虞侧妃便道:“妾告退。”
既然孟景灏是来瞧林侧妃的,虞侧妃便识趣的告退,孟景灏也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跟着虞侧妃身后也要走的梅怜宝,抿嘴盯了一会儿,肃冷着脸侧开了目光。心想,孤就看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梅怜宝却想,我做到了,你在我跟前,我不看你一眼,视你如无物。
离了芙蕖院,因不同路,便在九曲竹桥和虞侧妃分开了。
桥栏上积雪未化,翠色浮白,桥下是冻的结结实实的冰面,北风萧瑟,吹起她的浮发乱舞。
虞侧妃走了另一条青石板小径,小径两侧长出了顶开雪被,生机蓬勃的荔草,白里点翠,她抬头,看向竹桥,桥上那女子,步步妖娆,款款袅娜,却见一片荒凉。她只觉心间骤然一紧,通体涩然。转眸,看一眼脚下石板,再抬头时,已然满目寡淡。素青斗篷,腰间宝剑,漫步前行。目中所见,皆成可赏之景。
秋夕斋在九曲竹桥的那头,太子妃的馨德殿也在那头,梅怜宝径自来到馨德殿求见太子妃。
过年要准备的给各家的回礼,府里要准备的年货,以及分给各妃妾的年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太子妃偷得浮生半日闲,正陪着五岁的儿子玩九连环,听得梅怜宝求见,便直接让人领到这里。
梅怜宝进来,先行礼,后落座,看向小皇孙,小皇孙穿了一件大红圆领绣着福山寿海的小袍子,脖子里带着长命锁、记名符,米分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很是端秀可爱。
“宝侍妾好。”小人儿抬头,很有礼仪的问好,多看了梅怜宝几眼,扯扯太子妃的衣襟,小声道:“这个姨姨好漂亮。”
太子妃笑着点点小人儿的鼻头,看向梅怜宝道:“可是有事?”
梅怜宝回过神,笑道:“婢妾来贿赂太子妃。”
说罢,真个掏出一万两的银票递给太子妃,太子妃哭笑不得,“就你实在。你这一万两虽多,本宫却还看不在眼里,快收回去,若能帮你的,我尽可帮你。”
“婢妾想随殿下冬狩,太子妃把婢妾当个奴婢带去也好。”
“你这些日子和林侧妃、虞侧妃都走的近,为何不求她们?”
梅怜宝笑道:“您可别试探婢妾,婢妾可懂规矩了,您是正妃,自然要问您的。”
太子妃便真心笑了,“本宫最喜欢你这样懂规矩的。也不必贿赂我,拿回去自己存个体己,带着你去就是,到那日你们都得跟着我。那文夫人、魏夫人就不如你实在,想去却不来求我,非要私底下弄鬼,我偏就不如她们的意。”
小皇孙嘻嘻笑起来,小手拆着九连环插嘴道:“父亲很信任母妃。”
梅怜宝逗他道:“知道了小皇孙,婢妾不敢起什么歪心思,你可是要这般敲打婢妾?”
小皇孙一头拱向自己的母亲,脑袋埋在太子妃的腰上不出来了。
逗的太子妃掩嘴笑,轻打了他一笑,对梅怜宝道:“他呀,就是人小鬼大。”
“您教导有方。”梅怜宝笑道。
得了太子妃的应承,梅怜宝便告退出来,拢了拢身披的火狐裘,迎着冷风,笑颜灿烂。
时光易逝,新年便在她和林侧妃、虞侧妃一起练舞的时候到来了。
门旁里插桃枝辟邪,剪红纸贴花窗,贴春联,鞭炮声声辞旧岁。
除夕这夜,宫里火树银花,鞭炮连天,歌舞不绝,众多凤子龙孙围拢在长平帝跟前哄着他抚须大笑,唯一爬上长平帝膝头被抱着的唯有一个太子嫡子珏儿罢了。左右两边,右边坐着身穿团龙黄袍的孟景灏,左边坐的却不是大皇子孟景湛,而是一身银丝云袍的乐平郡王。这二人一左一右,只在容貌上就胜却下面诸位龙子皇孙良多。
太子府里,太子、太子妃、三侧妃都不在,诸女兴致缺缺,各自闷在自己的院子里卯足劲练习要在初一夜宴上献给太子的歌舞曲目。
子夜,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一轮又一轮,子夜后便是新年了,宫宴也该散了吧。
秋夕斋,观月台,烟青帐幔被寒风吹的鼓起又飘落,里面只点亮了一盏宫灯,萤萤火,昏黄色。
六扇铰链屏风直直挺立,被面寒风,这一面坐着梅怜宝,跟前守着一壶清酒,几样冷菜,听着家家户户的鞭炮声,喝了一杯又一杯。
“起舞弄清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