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翁默默地为班森主教点了一根蜡烛。
上议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同时容纳了势同水火的灵职人员和血族。当然,前者是光明正大的,后者则隐藏了身份。那些主教们并不知道坐在他们隔壁的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贵族中可能藏着一群几百岁的老家伙,而那些老家伙却在暗处想方设法地折腾这群主教。
也只能是暗暗地折腾。
五百年前的血族与教会圣战席卷整个欧洲大陆,也惊动了其他界,为免战火蔓延,引发界战,在天堂的干预、地狱的见证下,血族代理族长莱斯利与当时的教宗签订了互不侵犯、互不打扰的停火协议,对血族和灵职人员进行了约束,无论哪一方率先引发争斗,都会受到严厉惩罚。
所以,尽管年轻的雇主满脑子都是将老班森挫骨扬灰的念头,行动上也只能无伤大雅地恶心恶心他。
雇主说:“你呢?”
梅西翁愣了下:“什么?”
“最近收到了不少情书吧。”
“……”尽管心里想理直气壮地大喊,这是我的私生活!请不要随意探听!但熟知雇主追根究底个性的梅西翁选择了坦白,“不,是邻居们的告别信。最近世道不太平,他们打算去法国转转。”
雇主道:“法国?”
梅西翁道:“小明王大人庇护的布列塔尼亚。”
雇主道:“那里的另一位大人可不怎么好相处。”
梅西翁苦笑道:“总比不明不白地送命好。”
近一个月,英国已经发生了十几起命案,从六代到十五代,死亡的血族不计其数。由于血族的特殊身份,政府将消息压了下去,但在地下的黑暗世界,恐惧已经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居住在英国的血族正大幅向法国迁徙。
雇主说:“你也打算走吗?”
梅西翁道:“我遵从您的意志。”
雇主手指轻轻地逗弄着黑猫的下巴。黑猫给了他一爪子,他低下头,盯着黑猫绿中透黄的透亮眼珠,笑了笑,轻声道:“不用担心。”
黑猫转了个圈,趴下,尾巴勾住雇主的手。
泰晤士河畔的威斯敏斯特宫赫然在望。
梅西翁将车停在不远处,雇主恋恋不舍地亲了亲黑猫,下车徒步前行。
正当梅西翁重新发动汽车去停车库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雇主离开的方向传来,副驾驶座的车窗被黑影撞了一下。那个黑影很快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梅西翁吃惊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雇主。
雇主掸了掸爆炸时沾染上的灰尘,脸色不佳:“有人安装炸弹,炸飞了班森,可怜的玫瑰成了他的陪葬品,早知道应该送一束应景的雏菊。”低头看了看领子,“希望他的碎肉没有沾在我的衣服上。”
已经走到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的黑猫闻言停下脚步,转身要走,被雇主的手捞了回去。
“嫌弃自己的主人是不行的。”雇主捏着它的耳朵。
黑猫高傲地挠了他一爪子。
手背出血,雇主不以为意地笑笑,低头将血舔舐干净,伤口已愈合。
威斯敏斯特宫前混乱不堪,梅西翁驱车离开。
“去哪儿?”他问。
雇主道:“回家收拾东西,看来我们也要去法国待一阵子了。”
雇主的决定还是下晚了。
梅西翁还在酒窖选取雇主到法国后会惦念的美酒,警察已经找上门。
“欧西亚·张伯伦先生,现在有理由怀疑您跟今早在威斯敏斯特宫外发生的一起爆炸案有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雇主——警察口中的欧西亚·张伯伦冷静地拿起外套:“可以请我的司机跟在警车后面吗?我怕我离开的时候打不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