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万念俱灰。
这时候心里就全念着夏芍药的好了,倒好似前世命定的缘份,救了他又成了亲,还生了个儿子。他回到客馆里跟夏芍药讲起来都是眉飞色舞,“殿下让咱们先行启程,正好顺路可以回洛阳去瞧瞧爹爹跟儿子,然后再与殿下会合,一起进长安城!”
夏芍药听到这消息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腮边亲了好几口,被夏景行拦腰抱起来转了好几圈,脚才落到了实处。
她这会儿笑意盈盈,眸中全是亮光,翻箱倒柜开始搜腾银子,“咱们要回洛阳城,总要给爹爹跟儿子带点东西回去。爹爹就多带几块好皮子,平安……就带些小玩意儿回去就好。”又念叨,“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你……”
这纯属多想,夏平安长这么大,可没见过活生生的亲爹,也只在画中瞧见过。
夏芍药离开洛阳的时候,将夏景行的小像给留了下来,就怕儿子不知道自己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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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启程,路上紧赶慢赶十月初七才进了洛阳城,气候已经冷了下来,夏芍药如来时一般坐着马车,夏景行如今骑术更好,闭着眼睛睡着都能驭马,但却每日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马车里,搂着媳妇儿充当她的人肉靠垫。
他此次出行,身边还跟着四名前锋营手下充当护卫。保兴原本就是他的小厮,跟这些前锋营的士卒比起来就差远了,这些人都是跟着他远去过漠北,经历过九死一生才活着回来的。
于是一路上保兴都有点不敢往夏景行身边凑。只觉得他如今很有威严,举手投足之间都与过去大为不同,似乎……让人觉得凛然不可犯。
同样的人,夏芍药可没觉得夏景行有什么威严,只脸皮厚了倒是真的。
自经历过被众人听壁角之后,夏芍药虽然当时不记得那些人的面孔,但每瞧见夏景行手下兵士朝着她露出善意的笑容来,夏芍药就觉得……似乎……这些人在笑她。
于是夏景行主动充当人肉靠垫被她拒绝了好多次,每次都是一个往外推,一个厚着脸皮非要坐马车,“路程这么远,娘子不无聊吗?我陪着你咱们俩还可以说说话儿呢。”
夏芍药也不想一个人呆着啊!
可是看看马车外骑马护卫的前锋营士兵,夏芍药态度就更坚决了。
夏景行这三年间在兵营里被锻炼的皮糙肉厚,转头就朝着那四名手下吆喝一声,“你们往前面去引路,别靠近马车!”原来是媳妇儿害羞了,这才不肯与他同车的,夏景行觉得自己当真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又体察如微。
“你……你干嘛让他们往前面去啊?”夏芍药的脸就更红了。
——这不是告诉这些人他们夫妻俩会在车里做些什么吗?!
明明……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夏景行一脸无辜,“要不……就让他们回来?”这些人听令习惯了,早已经一夹马腹窜出去一丈远。
夏芍药:“……”
当然最后的结果总是以体力最强的那个人占了上风,夏景行如愿一路搂着媳妇儿坐在马车里说说小话,摸摸小手,聊的兴起还可以嘬个小嘴儿,悠闲到他都恨不得这条路长些再长些。
洛阳城里如旧时一般热闹,到处都是叫卖的小商小贩,挑着担子卖糖人泥人糖葫芦串儿的,走街串巷挑着各色丝线小玩意儿的,卖菜卖果子的小贩们,熙熙攘攘。
各处的店铺大开着门,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点心铺子笔墨铺子、绣庄饭庄……马车一路穿街而过,有不少人都停下了叫卖声,瞧新鲜一般去瞧被军士护卫的马车,猜测里面是什么人。
前锋营的军士们都是经过九死一生历练过的,与城中衙差有着本质的区别。巡街的差役看到军中服色,便有心思细的悄悄儿尾随,眼看着马车一路行至个普通民巷,朝着个宅子过去,车辕上的小厮跳下来上前拍门,宅门开了,吞没了马车连同这四名护卫,大门依旧阖上了。
衙差过后去瞧一眼才知道这是夏家的宅子,回头就跑去府衙报信。
夏家当初可差点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肥肉,刀都磨了起来,却落了个空,还让夏家得了个爱国的好名声,不止崔连浩生气,就连本城当差的胥吏也牢记此事。做差役的后来看见过夏家粮队出城,心里自然也算计过,若是跟着头儿去夏家,应该也能大发一注。
崔连浩时任洛阳知府,总要了解各方动向,听到消息还猜测:“难道是夏家那位回来了?”
那送信的衙差便道:“小的没瞧见马车里坐着谁,保不齐只是夏家少东回来了。不是听说当初送粮,邬成道带着镖局的人跟车行的人回来了,但夏家少东可没回来。也许……此次是定远将军派人送了夏少东回来呢。”
崔连浩暗道好险,当初一念之差,得亏得没有出手夺了夏家财产,只才起了念,不然若定远将军回来,知道他谋夺了夏家财产,这可是一场大官司。
朝廷邸报写的明白,定远将军立了大功,还得往上升迁。
他忙派人往后院去传话,“告诉夫人,夏家少东可能回来了,让她备一份厚礼,派人送到夏家去,道是贺宁远将军升迁之喜。”这时候去贺夏景行升迁,自然是讨巧。
谁都知道夏景行会升官,但具体升到哪一步却不知道,只他提前示好,正好掩了当初一念之差,夏家父女还不知真相,到时候大家仍旧和和气气的来往,可不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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