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玉明白了:“干爹考虑周全,五郎心急了,是。”
说完后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干爹那日吩咐五郎做的事已经妥当,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还请义父吩咐。”
苏朝恩闻言阴沉老迈的脸上骤然浓重笑意浮现,五指托着茶杯转向他:“皇后娘娘私通侍卫,企图混淆皇族血脉,蓄意谋反纂夺帝国江山,罪大恶极,其罪当诛其九族。裴行渡这个老儿想要换太子,当真以为咱家什么都不知道么,咱家装着不知,任由小皇帝欺瞒,不过将计就计,要一网打尽而已。”
殿内瞬间弥漫起一股彻骨寒意,苏伯玉赞叹拱手道:“干爹计谋深远,五郎拜服。”
苏朝恩笑拍了拍他的肩:“两个月后皇后有孕便足够五个月,届时咱家再为陛下解忧。”
苏伯玉会意:“五郎明白。”
薰风殿,夜深后,商凌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时坐起来摸着心口呼唤月儿,自从下午宴会结束后她叫到现在,月儿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商凌月心头不安,忧虑重重,深怕她出了意外。
又在忐忑中过了一个时辰,她的叫唤终于有了回应,“姐姐,我在。”
商凌月后怕软在了床上,抬手擦擦额头上着急渗出的冷汗,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你在!”吓坏她了。
月儿柔笑道:“姐姐不必惊慌,我一直都在。这几日精神疲累,自那日与姐姐说完后陷入沉睡就一直未曾醒来,这几日没能陪伴,姐姐可是遇到了问题?”
商凌月闻言心头直觉沉了下去,沉睡不醒,她以前没出现过,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可她却无能为力,月儿自己也不能做什么,暗叹了口气,随即没说这些天的事,先说了自己的担忧。
月儿闻言道:“姐姐莫担心,不过是如人困了要睡觉,并没觉得不适,我醒来还和往日的感觉一样。”
商凌月听了却是放心不下,可再多说也没用,她们这状况几乎是只能任凭老天摆布,何去何从,自己都做不了自己魂魄的主,叹了口气,郁结斥责了一声:“该死的老天!”她不止是苏朝恩和苏伯玉父子手下的傀儡,还是老天的傀儡!
月儿轻笑:“姐姐莫气了,先说说这些天都有些什么事。”
商凌月“嗯”了一声,才详细说起来。
月儿听完,自责道:“都怪我这几日睡着了,不然姐姐也不会出差错。”
商凌月叹笑道:“这也不怪你,怨我来了一年半,却什么都不去了解,只操心寻死回家,到现在对商姒帝国一无所知,只停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与外界隔绝。”
月儿安慰了她几句,才开始给她分析起来:“姐姐数次寻死,苏伯玉必然起了疑心,今日举动确有试探威慑姐姐的用意,日后务必小心,他心细如发,又冷酷无情,稍有把柄被揪住,借题发挥,就会引发大祸。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幸亏他今日目的非是置其于死地,只罚一个月俸禄,不然足矣给他们父女定个狂妄放肆的忤逆大罪,按帝国刑律,是要处斩问罪的。”
商凌月听得一个寒颤,苏伯玉这是小惩大诫,杀鸡给她看的,心有余悸道:“这么严重?”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子。
月儿感觉出了她的小动作,微笑又沉重道:“本来帝国刑律在帝国开国皇帝和圣后手中已经减轻,后世数位皇帝也都遵守法典,可惜因苏朝恩父子掌权,重用严刑酷法,皇兄刚登基那年,因此而死的人不下数十万人,弄得百姓朝臣人心惶惶,皆不自安。”
商凌月双手交叉在一起揉了揉指头,缓解紧张:“以后我见了苏伯玉和苏朝恩一定要绕着走。”
月儿被她这自嘲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姐姐从小生活在毫无等级,自由自在的地方,突然间要适应帝国现在的情形,也非易事,给她宽心道:“慢慢来,姐姐谨言慎行便可,万事忍着,基本不会出乱子。”
商凌月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才又告诉她其他事:“我去看皇兄和皇嫂了,他们都很好,”说着亲人间的事情,商凌月心绪放松下来:“阿史那逻鶻进献了治皇兄咳嗽的药,苏伯玉告诉我已经给皇兄服用了,晚膳时皇嫂还派人来告诉我,药相当管用,只喝了两次,咳嗽症状已有所缓解,咳起来胸口不撕心裂肺的疼。应该用不了多久,皇兄的病就能痊愈,明日我就去看看他。”
月儿闻言声音中带了惊喜:“当真?”
商凌月笑道:“改日我去见见皇兄就晓得了。”
翌日,商凌月听到早朝散了,才带着婢女一同去往紫宸殿,商恒之前脚刚入殿,她后脚就到,苏伯玉服侍他回来,她到时还在殿里,并未离开。
商凌月看他正伺候脱下朝服的商恒之替换常服,脸色微僵,一顿迈进的步子,下意识就想退出去,她失策了,他怎么还在,该再等一会儿再来,可已经晚了,苏伯玉转眸发现了她,商凌月不得不强装笑意,手指抚着怀里的狮子狗掩饰紧张,诧异笑着走道:“阿兄也在!”
说完,对着商恒之屈膝施礼:“月儿见过皇兄!”
苏伯玉恭敬拿着常服行礼:“臣见过公主!”宫里的其他婢女寺人也都跟着。
商恒之惊讶她今天会来,看她精神甚好,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疼爱的笑:“快起来吧,你先坐着,等皇兄换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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