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老爷的确没有选错人,徐伯侍奉在旁多年,是亲眼看着二公子白蛹破蝶的,其中变化,他最清楚。不动分毫,决胜千里之外。这种气魄,他甘愿留下侍奉。
“我让人快马加鞭,将这些东西送到谢家,交给谢姑娘。”
已是个母亲,他一口一个谢姑娘,在场十几个下人,却没一个纠正的。主子提过,那是谢姑娘,是徐家未来主母,而不是什么常家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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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还不算太热,要是换做鹿州,稍微动动,早就热出一身汗来了。
如今却是夏景正好,远景翠绿,凉亭微有清风,在那里坐着绣花的两个年轻妇人,正说笑着,时而停下瞧瞧对方手里的活。
“难怪二弟总说你女工做得好,手真巧。”
齐妙抿嘴笑笑,“真是,哪有跟人夸这个的。”
谢嫦娥笑道,“怎么,好还不让人说呀。”
孩子正在亭子外面玩,说一起玩,不过是小玉自己说话,左边一个不爱开口的陆芷,时而应她一声,右边是不开口的常青,亏得她还能自个说着说着自个乐,看得齐妙都心疼,“真是傻姑娘。”
“青青挺喜欢小玉的,昨晚睡觉还跟我说,小玉是个好妹妹。只是……”谢嫦娥手中银针已顿,手势停落,“闷了几年,怕是忘了怎么跟人打交道了,心里是知道别人的好,可就是不会说,总让人觉得她嫌恶人。”
齐妙安抚道,“大姐不要急,这些日子不是好多了吗?小孩子容易忘事,等过一阵子就好了,以前刚接阿芷回家,她也是一声不吭,如今不就变了。”
谢嫦娥点点头,希望女儿能留在这,只是常家那边迟早会让人过来,也是让人心烦,“阿芷是要一直住在这么?”
“当初她不肯跟陆五哥回家,如今不知道。”齐妙久未提陆正禹,一时忘了,抬头瞧她,见她若有所思,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一不小心又提了。
谢嫦娥说道,“也不知常家现在怎么样了。”
“姐姐还惦记着常家?”
“怕他们过来抢人,找弟弟麻烦罢了。”
见她说得轻描淡写,齐妙就放心了。又低头绣了会花,刑嬷嬷拿了个檀木盒子过来,双手捧着,也不是很重,不知道是什么,“小姐、常少夫人,刚来了个人,送了这东西来,是给常少夫人的。”
谢嫦娥好奇接过,与她熟识的人不多,这是谁送的?盒子做工精细,雕纹是一株昌盛百合,攀爬盒面。刑嬷嬷将随同送来的钥匙递给她,谢嫦娥打开锁头,只见里面放着一张锦缎包裹的东西,拿在手上十分轻巧。
齐妙笑道,“裹得真好。”
谢嫦娥打开一瞧,先入眼底的,竟是一封休书。她愣神片刻,奇妙也瞧见了。再看下面两张,更是惊诧,“常家竟然不要青青了。”
常家嫌恶她她不意外,休了也不意外,可连女儿也不要了,就当真奇怪了。
齐妙皱眉,“依照常家人的脾气,怎会休妻?”按了常理来说,难道不是恨得牙痒,将姐姐捉回去痛打么?更何况青青为什么也会被丢弃?难道常家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想起陆正禹之前的来信——
常家事毕……
原来这四个字,便是指这个。如此一来,陆五哥就能光明正大迎娶姐姐了。齐妙又是欣喜,又是迟疑,此事要不要告诉姐姐?
谢嫦娥见她神色异样,猜出一二来,“是弟弟又出面了吗?这次又许了常家什么好处?”
“二郎要整治常家都来不及,怎么会给他们甜头。”齐妙想想还是跟她说得好,“是陆五哥出手了,他要来接你。”
谢嫦娥愣神。
过了两日,谢嫦娥陆续收到鹿州故友的来信,都是一些平日赴宴喝酒,地位相当的妇人,并没有什么深的交情。可是这些信却像是约好了,一日五六封,都在嘱咐她不要离开弟弟家,免得被个糟老头抢走。还有大骂常宋渣滓不是人的,还有让她好好过日子的。
瞧了二十几封,她这才将讯息拼凑到一块——常家做生意被人坑惨了,债台高筑,常老爷常夫人病倒,常宋不知所踪。常宋消失之前,休了她,然后将她和女儿一起卖给个古稀老者。
理顺这些,让谢嫦娥哭笑不得,这常宋,简直不是人。为了钱竟将她卖了,还把自己的女儿卖了,这就可以解释那檀木盒子里的三样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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