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等众人骂够了,才道,“两万也行。”
常宋却立刻点头,“给你都给你,给我钱!”
气得又有人上去揍常宋,被老汉让人拉开了,“那就赶紧去官府立休书,官印盖上,我便给你钱。”
他让人将常宋送上马车,又给追来的人银票,众人拿了钱,虽义愤填膺,可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不好插手,只是骂常宋狼心狗肺,同情常家少夫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官府,常宋一身酸痛,走下车时步子还有些不稳。老汉却将他叫住,引得他瞪眼,“难道你也要坑我?”
老汉冷笑,“丧家之犬,我还能坑你什么?”
常宋不吭声了。
“我只觉得,要想你娘子乖乖留在我家,还缺一个人。”
“谁?”
“你女儿。”
常宋惊诧,“不可能。”儿子不是他的,女儿绝对不可能不是他的。谢嫦娥懦弱本分,不是巧姨娘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青青肯定是他的孩子,巧姨娘那样说,肯定是在气他。
老汉冷笑,“要不然我答应给你两万两做什么?既然你不肯,那这买卖也不要做了,我将你送回家去,让他们打死你好了。”
常宋两腿哆嗦,这个时候再回去,肯定要被他们打死,他忙拉住他,“好好,都卖给你。”此时活命最重要,女儿又不是儿子,留下来有什么用,以后还要赔嫁妆,“但是我要加钱。”
老汉眉头一皱,已是动怒,“你还真的不顾念夫妻恩情,将你的妻女将东西卖了!”
常宋不知他发什么火,这人不是他提出要买的吗?怎么就骂起自己来了,他咬了咬牙,“我要加钱!”
老汉还要发火,已被旁边随从拦住,他敲敲拐杖,“送他回常家!”
常宋见下人来捉自己,这是真要将自己塞回马车去,惊得忙说道,“我是开玩笑的,两万就两万,不要多的了。”
老汉这才冷声,“那还不快去官媒那。”
常宋忙跑里头,边跑边道,“你不要走啊,你不许走。”
他急匆匆寻了已经就寝的官媒,愣是将他拖到衙门办事。恼得官媒嫌恶,却如苍蝇,怎么也赶不走,只好快快为他办完事,盼他快走。
不过半个时辰,常宋就拿了东西回来,见老汉还在,松了一口气,将东西拿给他瞧。
一张是当年两人成亲时在官府登记立的婚书,二是休书,三是和常青断绝父女关系,从户籍除名的白纸黑字。
老汉见了纸上官印,这才满意,让人拿了银票给他,就收着这三张纸走了。
常宋拿着钱,在原地笑了好一会,终于有钱去鹤州了。
老汉坐的马车已经扬尘离去,车出育德镇,又行三里地,月已高升,直到看见那明月客栈,下人这才将马车停下。
许是马声急停,客栈的人听见,不一会就有人出来,正好在老汉下车之际。
“徐管家。”
从客栈出来的人正是徐伯,他见了老汉,没有移步。徐家下人也分等级,而且等级森严,哪怕是共事多年,又比自己年长,也没有动身去接。待他走到前头,才道,“辛苦了。”
老汉没有废话,将那三张纸交给他。
徐伯细看后,亲手放好,“你在这休息两天,再回府吧。”
老汉也是捶捶腰骨,“你就是想让我走,我也走不动了。只是为何少爷非要叫我这老骨头来做戏,都要散架了。”
徐伯说道,“你最年老,样貌最是难看。”
老汉一顿,苦笑,“这话我就当赞言了。”
徐伯倒不是成心挖苦,“少爷之所以让你去买人,就是看中你的年纪和样貌,你越是可恨,常宋还执意要将人卖你,别人也就会越觉得他残忍,也就更同情谢姑娘。到时候知道谢姑娘二嫁富贾,只会拍手称快。若没有这一出戏,一个月后谢姑娘再嫁,只会让人说她不知廉耻,夫家有难,她却另嫁他人,受尽非议,这便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