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华明白,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要找一碗金饭碗不容易,能告知他真相,为他引路到这,他已心有感激,“林先生回去吧。”
林莫禁不住说道,“依照温洞主的名望,你是斗不过他的,想要说理,也绝无可能。”
这点谢崇华知道,谢过他的提醒,缓步走进巷子。看得林莫在后面叹气摇头,谢家兄弟……都是一身傲骨啊。
朱红大门高有一丈,狮子铜叩更让大宅显得威仪慑人。他叩响铜环,不一会门就开了,一个下人装扮的男子问道,“公子找谁?”
“我找温洞主。”
谢崇华今日穿的是齐妙去铺子里为他裁量新做的冬衣,一身黛青色宽大长袍,将他的身形衬得挺拔。面貌俊朗不凡,因心中沉冷,更显人沉稳从容,眸光冷漠高傲。让见多识广的管家下意识觉得这公子不简单,又不听自谦,直接是“我”,暗想来头不小,就直接请他进大厅坐着,再去通报老爷。
温洞主一听来了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问及姓名,管家不知。正好手上无事,便放下笔墨,去外头瞧瞧。到了大厅,跟他一照面,当即觉得眼熟,可又肯定没见过,心有疑惑,“不知公子是哪位?”
谢崇华见了他,瞳孔微缩,“谢崇华,谢崇意的兄长。”
听得那半年不曾听过的名字,眼前人又是其兄长,温洞主脸上就沉不大住了,暗想事情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来寻他晦气,顿时没了好脸色,“管家,送客。”
“等等。”谢崇华冷声,“听闻温洞主嗜才如命,可是没想到,背地里却做收受贿赂的龌龊事。我弟弟离开这样的书院,看来并没有错。”
温洞主忍气,“那你如今来做什么?想讨回公道,还是要当面冷嘲热讽,你心中才会舒服?老夫告诉你,我四十年的名声就摆在这,凭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便想毁它半分,做梦!”
谢崇华双眸满是冷意,紧盯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语气森冷,字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温洞主最好不要让谢某有出头一日,否则……定不会忘了往日所辱!”
这是他这二十年来,说过最狠,也是最自大的一句话。他从不早言成功,可如今这话,却好像在跟温洞主宣战——有朝一日,定会加倍奉还!
温洞主一时惊愕,等要喊人赶他走时,谢崇华自己已经转身离开。这种地方,他不愿多待一刻。可不为弟弟当面斥责这小人一句,他气愤难平。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医馆。宋寡妇见他鞋子又湿了,喊他去唤。谢崇华摇摇头,问了弟弟住在何处,径直往那走去。
屋里没有动静,里面的人已睡熟了。谢崇华走到床边,看着双目紧闭却面色不安详的弟弟,心中滋味百转纷杂。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一旁,一会便见他睁眼。谢崇意见了他,瞬间欢喜,欢喜的神色却又转瞬沉落,生了怯意,“二哥……”
谢崇华应了一声,拍拍弟弟的肩膀,语气平静沉稳,“二哥听林先生说了缘故。二哥不怪你,也绝不会逼你回那种污秽地方。走,跟二哥回家。”
谢崇意蓦地愣神,看着自己的兄长,眼里顿时生涩。
不知何时,二哥已能为他们守住这风雨飘摇的家。
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再逃避,再忍心让兄长操心。
少年点头,强忍泪水,“嗯。”25
☆、第26章大年三十
第二十六章大年三十
腊月二十八,齐妙买的年货都已经送到家里,里外也打扫干净了,可桃符还没买。她和沈秀心中忐忑,没心思去。
沈秀打起精神去镇上问人,还是没有儿子回来的消息。失落回村时,见有人卖鱼,想到儿媳这几日食欲不佳,鸡蛋也该吃腻了。摸了摸口袋,拽着钱袋过去问了价钱,买了十几条手指宽长的鱼,打算回去煎煮。
回到家中,齐妙已经烧好了饭。如今她除了生火,还会烧饭了,只是做菜依旧难吃。见婆婆买了鱼回来,便立刻去拿了盆到井边看她清洗。想帮忙又不敢碰,怕腥。
沈秀埋头清理鱼肚秽物,说道,“进屋去灶台那吧,有火,暖点。”
用过饭,齐妙便去喂养。沈秀抢着去,她忙拦下。只觉丈夫不在家后,婆婆待她便和善了许多。也不知是何故,许是因为家中只有两人,有点互相依靠的意味?然而要是有第三人在,她的地位又会被婆婆摆在第三位。
她拿了晾干的草去了羊圈。羊圈还是丈夫离开前一晚做的,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也没有垮,外头挖了排水沟,里面铺着厚实的草,羊住在里头好像也挺暖和的模样。可齐妙却发现它又在吃窝里的草,扁嘴道,“咩咩,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却吃个不停。你再吃自己的窝,晚上会冷的,不许吃,吃这些,快过来。”
羊羔好似听懂了,起身走到前头。齐妙摸摸它的脑袋,“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