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骐不计较这些,怅然若失般说道:“她心中有恨,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当初出生时,宋家曾来过,还送了她一个长命锁,一直在母亲手中,只是不知现下是不是还在,若还在,应该是在家妈妈手里……”
男人没说话,继续抬脚离开书房。
别说是叶懋英,就连赤松绎也不愿在这里多留,只觉得这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哪怕是极其微弱,也还是令人不安。
回府的马车上,叶懋英一言不,呆呆看着脚下的一块位置出神。
赤松绎看着女孩红肿起来的眼眸心疼不已,想要将女孩揽在怀中:“我知道你气愤,可此事已过去多年,你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不能因着前人如何而伤了自己不是吗?”
女孩抬起她婆娑的眼眸,怔怔问道:“他为何不喜母亲还要将母亲娶回来?我母亲究竟是多么不堪的一个人?就算她已经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男人知道女孩是在欺骗自己,她分明已经猜到真相,可她就是不愿接受。
不愿接受自己的母亲是狐族,不愿接受自己就是那个遭人唾弃的狐人,更不愿与赤松绎分开,一旦确认她就是狐人,血族定会将她赶尽杀绝,她与赤松绎就……
她不敢想下去,如今赤松绎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能走到今日也是赤松绎一路教导,暗中帮衬,若是没了赤松绎,即便能逃脱血族的追杀,也真的不知日子还要如何才能过下去?
马车停留在郡主府门口,女孩却迟迟没有动静,只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这双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手在止不住颤抖。
“今日你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后面的事有我在,你放心。”
女孩怔怔的点了点头,男人掌心朝上,笑得柔和,女孩像是被吸引了似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男人掌心之中。
回到卧寝,男人一如既往守着她,即便是小憩也寸步不离,待女孩睡着,赤松绎转身出了房间。
他想知道宋家究竟是否不在乎宋曼这个女儿,因此他找到后院的家妈妈。
家妈妈如今也算是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叶懋英不仅安排了两名侍女照顾她的起居,平日里只需要在园子里闲逛,再监督一下每日的膳食即可,府中的下人们对她还算是尊敬。
赤松绎找到她时,她正在认真的挑拣着一盘黄豆,别看她年纪大了,眼神还是好使的,只要有一点点黑她都能准确的找出来。
“家妈妈,君上来了。”
侍女见着赤松绎身影,连忙同家妈妈禀报,家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手里捏着一把坏豆子,有些紧张的问道:“君上怎么来了?”
赤松绎如同拉家常似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完全没有一国之主的傲气,反而像一个晚辈一般:“家妈妈不必多礼,我就是路过这里,想替英儿来看看您是否安好。”
家妈妈这才跟着落座:“劳郡主挂念,老奴一切都好。”
男人瞥了一眼身边忙碌的众人,冷声道:“你们先下去。”
众人一愣,互相使眼色,都没有什么动作,还是家妈妈轻声吩咐:“你们先出去做事吧。”
“是。”
赤松绎有些意外,一个奴婢的话比他一个国君的话还要管用。
“我今日来是想问您一件旧事。”
“君上客气了,但凡奴婢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听闻宋家曾给过英儿一个长命锁,不知这物件现在可在您手中?”
家妈妈一愣,努力回想关于二小姐的一切,半晌终于缓声道:“的确是有一个金锁,一直都是由老夫人收着的,自打二小姐收了聘礼,老夫人便将这些物件都添进了小姐的嫁妆里。”
“你的意思是,这长命锁如今就在郡主府?”
家妈妈颔:“是,其中一个箱子都是宋家送来的物件。”
男人不解反问:“为何这么多年,不见宋家来过?”
家妈妈无奈叹息:“哎~当初宋家是不同意宋曼嫁进来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就同意了,老夫人想着她为人妾室本就委屈,对她也是多有照拂,可奈何老夫人身子不济,三五日就会缠绵病榻,也是宋曼多侍奉在侧,就连冯静微这个大娘子也来的少,老夫人自然多喜爱宋曼,看着她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冯静微少不了拈酸吃醋,每每宋家来人,她都以各种借口推脱,这才没能让宋曼与父母相聚。”
“原来如此……”男人恍然大悟:“可之后英儿搬离叶府,也没见他们来人?”
家妈妈这才接着说下去:“福泽就是宋家的人……”
男人一惊:“福泽竟然是宋家的人?我记得她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家妈妈颔:“的确,当初是宋家将她卖出去,辗转几个人牙子,最后才落在叶家,也是老夫人觉福泽与宋家交往甚密,拦下几封书信,这才得知。”
经过家妈妈提醒,赤松绎才明白,原来宋家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叶懋英,只是不好叫外人看着他们一介商贾与朝中郡主交往,这才没光明正大登门,也是为了避嫌。
男人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内院,却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床榻。
男人出了房间寻找,这才看到站在树下出神的女孩。
他缓步走了过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叶懋英轻叹一声:“睡不着。”
赤松绎让人将叶懋英嫁妆里的一个箱子抬了过来,并向她诉说家妈妈方才说过的话,而且真的在箱子里找到了当年宋家送来的金锁。
女孩怔怔的看着手中泛着暖光的金锁,样式虽然陈旧,但好在是纯金制成,拿在手中很是有些分量。
“这……”
叶懋英不敢相信原来这么多年,冯静微一直都在跟她演戏,让她以为宋家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外孙,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母亲的娘家求助,这是从根本上断了她的念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