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渲沉默良久道:“你看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起了个阿十的名字,说明他心底深处记着你的,要不然,怎会什么都忘了,却记着你的闺名,更何况,便他真不记得了,这辈子也想不起来又如何?你永远是我谢家的阿十,有阿爹阿娘,有哥哥在,绝不会让我家阿十受一丝委屈。”
阿十抬头看向他:“八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谢渲略顿了顿道:“北狄新王虽如今来京朝拜,可经了蒲城一战,两国死伤无数,这用鲜血堆出来的仇恨,岂会轻易化解,北狄新王来京之前,皇上还曾跟我商议,要选一位公主嫁入北狄,只是北狄这位新王年纪幼小,虽登王位,和亲却有些太早,这当口睿王却已北狄驸马的身份出现,皇上在今日朝上并不点破睿王的身份,可知圣意是乐观其成的。”
阿十脸色暗了暗:“冰块男变成北狄驸马,正好解了皇上一块心病,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八哥不用说,我也明白,皇上这么做并没错,跟我一个人比起来,自然两国百姓要紧的多,更何况在皇上眼里男人就该三妻四妾,你看宫里那么多嫔妃就知道了。”
谢渲:“大哥今日进宫想退了你跟睿王这桩婚事,皇上并未应。”
阿十:“为什么不应,他既希望拉拢北狄,退了这桩婚事,不正好给哪个北狄公主腾出地方来吗,也免得我谢阿十占着睿王妃的名头,不好跟北狄交代。”
谢渲看了她一会儿:“你真想退婚吗?”
阿十点点头:“八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可那一瓢若不是我一个人了,要来何用,更何况,皇上不应,也并非是为我着想,而是为拉住谢家,阿爹当年急流勇退既是厌烦了朝堂的勾心斗角,也是为了我们谢家的安稳,我们兄妹才能如此自在的长大,可是为了我,又把谢家裹挟了进来,已是阿十不孝,如今既有此机会退了婚事也好。”
谢渲:“我家小阿十真的长大了,朝堂政事天下格局,也都看的清楚明白,不过,阿十不用忧虑这些,有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我家阿十想怎样就怎样,咱们谢家行得正做的正,不怕旁人非议,至于这桩婚事,八哥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妄下决断,更何况,以我看睿王并不像喜欢那个北狄公主,他这个驸马当的有些奇怪,或许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
阿十撅了撅嘴:“能有什么内情,他必是见那个北狄公主生的美,所以为色所迷,乐不思蜀了,甘心情愿在北狄当人家的驸马爷。”
谢渲扇了扇鼻子:“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酸味,冬儿快去瞧瞧是不是屋里的醋坛子倒了。”
冬儿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十白了她一眼:“八哥就知道打趣人家,我说的是实话,今日在城外我可见了那个北狄的公主。”
谢渲:“再好看还能有我家小阿十好看不成,刚还口口声声要退婚呢,这会儿却吃起味来了,你放心吧,那个公主跟睿王在驿馆里并不住在一起,所以睿王这个驸马当得还真让人想不通,其中隐情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好了,日辰不早了,你该睡了。”说着若有若无扫了眼对面的冬青树站起来走了。
冬儿道:“小姐,夜深了,外头风凉,还是睡吧。”
阿十摇摇头:“冬儿,我这会儿有些饿了,我记得上回你做的那个鲜虾的蛋饺好吃的紧,你去给我做几个来。”
冬儿愣了愣:“小姐,这都快三更天了,这时候吃蛋饺有些油腻,明儿奴婢再给小姐做来吃好不好?”
阿十:“不好,我今儿就想吃。”
冬儿没辙:“这蛋饺破费功夫,小姐可别着急。”
阿十:“我不着急,你慢慢做。”
冬儿只得走了,嘴里咕哝着:“大半夜的,怎么想起吃这个来了……”
等这丫头没影儿了,阿十才道:“你还打算躲多久,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见那树上的人没动静,阿十恼了起来,把自己的臂弩拿了出来,嗖的一下射了过去。
睿王一侧身避开弩箭,翻身从树上跳入廊中:“你怎么知道我在?”
阿十:“本来是不知道,但八哥给了我提示,我才知道,堂堂睿王殿下竟然做了宵小之辈。”
睿王定定望着她,这张脸近看更美了,这眉,这眼,这一头青丝,怎么看怎么美,竟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想摸她的脸。
阿十呆呆望着他,眼里忍不住蓄满了泪,一时竟分不清这是不是梦,梦里多少次他这般看着自己。
他的手碰到她的脸的一瞬,记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跳跃而出,这触感竟如此熟悉,如此难舍,如此让他心疼。
他忍不住开口:“我们成亲了吗?”
他一句话唤醒了阿十,阿十陡然清醒过来,这不是自己做了千万次的梦,这是真的,而他也不知梦里的冰块男,他是北狄的驸马。
想到此,阿十一把推开他:“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睿王却执拗的道:“你还没回答我,我们成亲了吗?”
阿十看了他一会儿,这男人忘了所有的事儿,性子却还是这么霸道,摇摇头:“没成亲。”
没成亲?睿王有些不信:“那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跟夫妻一样亲近过。”
阿十听见这话,一张脸腾的红了起来:“谁,谁跟你亲近了?你,你做什么,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