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问,自己终究不是她,没有经历过她的心情,自然也不能评论她的做法。而且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连她们的声音都听不到,又怎么去问询?年长许多的半冬挽着妇人髻姑姑打扮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白燕窝。
看到半冬进来,她笑的更深了些,还拿起手里的小衣服扬眉和半冬说些什么,颇像正在讨糖吃的孩子。看到半冬附和了几句,然后又柔声的说了几句,她才恋恋不舍的把小衣服好生叠好放在一边。
这里的宫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人,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平静并且有条不紊,一点都没有阿团以为的烦闷或者焦躁。除了紧闭的宫门,这里的一切和寻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让人觉得,不像走进了外人眼中飘摇的地方,只像寻常人家。
除了,没有任何男主人生活的痕迹。
明明看的一清二楚,却偏生,什么也没看明白。
阿团【入梦】,外面却乱成了一团糟。
半冬只当阿团是想缅怀当初的心情,所以细心的过了一个时辰后才又轻声的进了屋,然后就看到自家姑娘闭眼合衣躺在贵妃榻上,呼吸平缓已然入睡。不由一笑,摇头去拿了薄毯,妥帖的盖在阿团身上,然后搬了一小凳在旁边坐下,拿起上次没完成的肚兜继续绣。
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并蒂莲栩栩如生。屋里的大丫鬟们最近都在赶制阿团成婚后要穿的里衣,新婚当然和以前不同了。
这本是一个寻常惬意的下午,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许久后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半冬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起身活动了一番后把东西收好后走到阿团身边弯身轻唤阿团起身,喊了几声后面上一阵诧异,然后加大音量又喊了几次,阿团一点反应都没有!
半冬急了,姑娘平日眠浅,最多喊两声就应了!
顾不得其他,面色焦急的推了推阿团,阿团身子被半冬摇的一阵晃动,可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江万里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半冬的惊呼忙忙闯了进来。“怎么回事?”半冬快哭了,“姑娘怎么喊都不醒!”
“说什么混话,姑娘好着呢!”
江万里上前,也同开始的半冬的一般,轻声唤了几次,然后眉心越皱越深,最后也和半冬一样,上手推了阿团几次,一点反应都没有!江万里浑身僵硬,快速眨了几次眼睛后回神对半冬吩咐:“你去告诉夫人,不许张扬,先请个大夫来看看。”
“屋子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动!”
目光凌厉的在四周扫了一圈,重点在小桌子上的酒壶顿了顿,居然敢在小爷面前动手脚,活的不耐烦了!去了外面让小丫头去找门房的一位小厮通知吴桐,现在可不能离开姑娘半步!这事江万里根本不敢瞒,姑娘出事就是自己无能,再敢瞒住的话,爷的滔天怒火连自己也承受不了!
柳氏来的很快,一脸的惶恐。急急的扑到阿团的榻边,甚至失态的拿手试了试阿团的鼻息。轻拍阿团的脸颊,小声的又唤了几次,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眼泪落下,忙问江万里,“这是怎么了!”
“夫人先不必着急。”
“奴才略懂些医术,刚才也给姑娘把了脉,从脉象上看来并无任何的问题。”
上前一步,语气冷静的安抚失态的陈氏。“夫人现在最该做的是稳住人心,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赐婚的圣旨刚下,姑娘就闹出这种事情,被外人知道,到底不好。”江万里语气冷静,声调不急不缓,让柳氏丢了主心骨的心情再次回归。
点头,深呼吸了几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好,我知道了。”起身,去外面吩咐事情了。
刚才骤然听到这件事,只顾着让红珠找大夫然后就匆忙赶了过来。现在家里的下人们估计都隐隐有想法了,得先把这苗头给掐死,还得通知在外面的老爷和许潇然。这事来的没预兆,爷们或许懂的多一些。
最先赶到的不是大老爷不是许潇然,而是眉目都冷硬了的吴桐。
梦里不知身外事,阿团直接在无忧宫扎了根。看着她晨时起身的时候会在这宫内的小花园转一圈;看着她每日饭前的水果照吃不误;看着她每日午睡后都会给两个孩子绣东西;看着她在阳光微醺的下午会和半冬谈天说地……
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没出现脆弱,一点哀怨之色都看不到。
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闭宫五年,她过的这样平静。
走马观花的不知看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阵水波似的晃动,再定住后,眼前的画面一样又不一样了。屋子的陈设没变,只是颜色看上去更深了些,人还是那个人,却又不一样了。仍旧素着一张脸,眼尾却添了细纹,眉目更淡了几分,脸上没有血色。
阿团心里一跳,这是五年后了?
半冬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从外面进来,走至正在侧头看窗户的她身边站定,温声道:“娘娘,该吃药了。”能听到她们说话了?!阿团心里一激动,走的更近了些。她笑着回头,接过半冬手里的药碗轻抿。
半冬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蜜饯。
她却摇头,“喝了五年都习惯了,再苦也没味了,不必了。”
明明是不怎么好的好,她却始终都笑着。
半冬抿唇,嘴角染上了苦涩,快速的低头眨了眨眼睛,再抬头时又是笑脸。“时间也差不多了,午睡后太子殿下会过来看您,奴婢现在伺候您梳妆?”她点头,平静的双眸染上了期待,看着多了很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