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凛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梁雾不是一个冷静的人。
纲戳依次盖在两个红本子上的一刻,冷静的人比冲动的人还冲动,冲动的人比冷静的人还冷静。
梁雾没预想过领了证以后的生活,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原来领了证生活也不会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改变,除了民政局送了一个小礼物。
一个红色的长方形盒子,梁雾还没打开,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当事人并没有从风花雪月忽然变成茶米油盐,他们两个还是没说话,陈至凛把她送回咖啡店。
天已经大亮,雪也停了,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还没被踩实,有松软的触感。
许棉看着梁雾低头,一步踩一个脚印,脸上挂着笑,像孩子在踩雪。
她觉得梁雾真的很幼稚,就是那种完全被保护的很好的幼稚,一点都没办法承担一个店铺,或者一个家庭的责任。
她和至凛还有哥哥一起长大,清楚的知道,这样温室里长大的娇纵花朵,长得再漂亮,也配不上至凛。
梁雾踩着踩着,雪上多了一双小白鞋。冰天雪地,许棉从店里出来,没顾得上换鞋。
过去许棉虽然为难梁雾,但都是在背地里做小动作,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梁雾面前,让梁雾摸不到头脑,同时蓄势待发。
许棉话里的嫌弃不加掩饰:“你还要缠着至凛哥到什么时候?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合适你不懂吗?”
梁雾:“……”
完,她没遇到过这种为了男人短兵相接的情况,给她整不会了。
她没想好怎么说,抬手挠了挠眉毛,手都兜里拿出来,就正好把结婚证掉出来了。
红红的本子斜插在白白的雪地,明晃晃的刺眼,许棉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本子。
“哎?怎么至凛开车送你过来的?”甄妮走到她们两个中间,注意到雪地里的红色,“咦”了一声,弯腰捡起来,“谁心这么大,结婚证都能丢啊……啊卧槽!卧槽?啊?”
结婚证打开的时候,梁雾第一次看见真人版的瞳孔地震,跟河东狮吼。
“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啊????!!!我结婚的时候你俩不还不熟呢吗?!!???!!”
在树杈上睡得好好的雪花被吓了一跳,扑扑簌簌往地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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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中医院和平时一样忙碌,走廊人头攒动,总是试图插队的病人又打起来了,和电子播报音交织在一起;煮过的中药材和等久了病人的偷偷吃的韭菜包子味道一起涌进鼻腔,让人在日复一日的繁忙中暴躁。
又一次因为病人需要连续几个疗程而被家属骂骗钱的许晨忍无可忍,十分愤恨:“我只是提出我的方案,他们可以讨论的啊!骂我妈做什么!”
陈至凛拿了药回来,耐心地写着医嘱,缓声道:“对啊,怎么能骂妈妈呢。”
许晨仰头喝了半杯水,怒目圆瞪:“太讨厌了!”
“嗯。”陈至凛淡声附和,“好讨厌。”
许晨:“?”
哪里不对劲?
许晨心中的不对劲延续到下班。
总是加班到最晚的陈至凛,今天晚上第一个走的。
陈至凛从后门开出去,拐到商业街,接上梁雾一起回家。
这是梁雾第一次来陈至凛家,很简单的布置,标准的独居男性。但有许多生活化的用品,例如全套的刀具,保鲜膜,水果篮,和洗涤用品。
他的冰箱里整齐归纳了很多种蔬菜,乍一看极为舒适。
陈至凛给梁雾接了杯水,让梁雾去休息,他自己在厨房,做了日常的三菜一汤。
餐桌上,梁雾像看奇异博士一样看着他:“你平时也会做这么丰盛吗?”
“不会,自己的话两个菜就够了。”
……那也,不少了呢。
吃过饭,他们各自玩手机,梁雾发出去的话直接被甄妮刷屏,此时此刻的甄妮不太冷静,她的震惊太需要发泄了。
大洲已经害怕了,正在向陈至凛求助,他已经不想知道他俩的事了,他只想知道陈至凛会不会什么镇定针法。
安静的冬夜,两个人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角,对着同样的一件事,同时弯起唇角。
梁雾想偷看陈至凛,被正在偷看梁雾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