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顺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慢慢往那处公寓的方向走去。现在正是下午放学的时间,这片住宅区看起来有不少小孩。黑泽阵并不讨厌这些背着书包,好奇单纯地打量他的小学生。几个胆大的男孩子跟他搭话:“大哥哥,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
黑泽阵不知道要怎么给他们讲隐性基因和遗传,但还没等他想出答案,几个孩子已经把注意力转移了。
嗯,他现在知道这个世界最流行的文化是假面超人和哥美拉,但是没有警察美少女。
和那些孩子走了一路,身上的零食也几乎分了个干净。
黑泽阵想着琴酒速度也太慢了吧,一个任务到现在都没做完吗?
又一个人走了没多久,黑色的保时捷356A便无声地行驶到他身边。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小半张比他更加成熟一些的侧脸。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男人勾起一个冷笑,“上车。”
黑泽阵犹豫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他下意识把手里的袋子通过半开的车窗递了进去:“要尝尝吗,我自己做的。”
琴酒脸色很微妙,盯着他多看了几秒,但是还是很给面子地接过去了。
“你要和我谈什么?”琴酒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轻叩两下,把细长的烟衔在唇齿间。细微的火苗燃起又消失,袅袅烟雾模糊了那双冷冽的眸子。
黑泽阵对这副姿态并不陌生,那是他曾经短暂向往过的梦中杀手。
黑泽阵没说话,琴酒也不催促。
窸窸窣窣的塑料袋摩擦声传来,尼古丁中掺杂了淡淡的甜香。黑泽阵看见琴酒点过烟的手又拈起自己做的蛋挞,觉得眼前这一幕都有些不切实际了。
黑泽阵想过他被琴酒枪杀、扼死、毒杀等各种死法,也想过被他用残酷的手段审讯、折磨、囚禁,但是唯独没想过在琴酒平静甚至是温和地和自己一起坐在保时捷上吃甜点。
他早早就嗅到了挥之不散的血腥味,琴酒这次瞬间就把自己赶走的原因也呼之欲出。
他正在执行任务,而且现场绝对不是那么好看。
“太甜了。”杀手皱着眉给出评价。
杀手为数不多的耐心似乎都留给了自己,黑泽阵忽然升起这样一种错觉。琴酒一开始就不让自己留下并不是嫌弃自己打扰他做任务,而是更加温和的、贴心的理由——他不想让黑泽阵再一次看见犯罪现场。
太奇怪了,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关系。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时连呼吸都紧张得勒紧的恐惧,
总不能是琴酒在逗自己玩吧?
“还不说吗?那我来说。”
琴酒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但是语气依然平静。烟灰簌簌抖落,又被窗外的微风卷走,黑泽阵还因为刚刚的想法晕乎乎的,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那几只老鼠,”琴酒抬了抬下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劝他们立刻离开组织。”
“然后?”黑泽阵眨了眨眼。
琴酒冷笑:“我不会参与对他们的追杀。”
“你也知道的吧,我根本拦不住他们。”黑泽阵看了全程都没说话的伏特加一眼,继续说下去,“帮我保护他们。”
“你的胆子现在大了很多。”琴酒既没说同意,也没直接拒绝。
黑泽阵语气逐渐轻快起来:“是那位Boss对吗?其实最早到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乌丸莲耶先生。”他早该想到的,但是现在揭穿也不晚。
琴酒没说话,看着几乎快把脑袋搁在自己肩上的小崽子只觉得手痒。
“琴酒,既然他发现了,就把通讯器给他吧。”微型耳麦里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虽然我不是那位,但是我想你也愿意听我的话?”
“是,Boss。”琴酒确实不在意。事实上,两位先生都不简单,他就更无所谓到底是谁在指挥组织了。
“好孩子。”那人夸奖道。琴酒默默拆下耳机,心想自己又不是黑泽阵。
不知道两人到底约定了什么,琴酒只知道自己要容忍几只老鼠在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多久,连让他们在做任务时出点意外都不行。
烦,早晚把组织里的卧底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