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甚么。只是他想要把段秀的女儿嫁给我而已。”说罢,元穆嘲讽也似的勾唇。他看向元颓背影的眼神讥讽十足。
铜驼街上经过了半年多的恢复,不复当年颓唐之相,官署门鳞次栉比在街道两旁排列开来,处处都是一片繁忙之相。
元穆进入官署,入门走过一条长廊的时候,无意听到两个曹吏低低私语,“四中郎将的字迹变得也太快了点,之前字迹骨峰俊秀,颇有大家之风,现在却乱七八槽,别说从字里头看出风骨,能看明白就不错了,还别说里头躁性十足。字迹变化之大,恐怕之前都不是他写的吧?”
“你没见到吗,之前四中郎将来的时候,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小郎,面目娟秀不说,待人也是颇为有礼,和四中郎君身边其他人都不一样,依照我看,之前那些文书十有八、九出自那位小郎之手。”
元穆伫立在长廊上,听了一会,脸上露出丝丝笑容。慕容定那样的武夫,怎么可能写的出一手好字?定然是他的宁宁代笔的。
他径直走向里头,长廊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偶尔见着认识的,少不得停下来寒暄几句。元穆和个官员寒暄的时候,眼风瞥见长廊的对面走来一个汉人文士,汉人文士生的儒雅,一把美髯修剪得当,服帖的垂在胸前。
元穆双眼一亮,他立即走过去,到那个文士面前,对他一礼,“杨舍人可安好?”
面前的这位汉人文士就是杨芜,也是原尚书右仆射杨劭同父异母的弟弟。杨芜原先外放出洛阳,原本是坏事,结果遇上镇兵入洛阳,躲过了一劫,后来被召回洛阳,任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在南朝可谓是位高权重,可在北朝,权势并不如南朝那么好。更多时候是个清贵的位置,适合这些汉人士族罢了。
杨芜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面露疑惑,“中书侍郎这是……”
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些回忆来,“哦、侍郎,这……哎”杨芜想起兄长杨劭和面前这位青年算是翁婿,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人生最愉悦不过是他乡遇故知,洛阳虽然不是他乡,但物是人非,许多熟识的人或是丧命或是隐遁在山林之中避祸,遇见元穆,也是意外之喜。
“下官回洛阳不久,物是人非啊,加上以前甚少回洛阳,所以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哎……”杨芜叹了口气,他之前在外面做官,没有皇帝诏令,就算逢年过节他也不得随意离开当地,所以洛阳的事,也只是零零碎碎从往来书信中得知一些,知道自己的侄女们有个被许配给了宗室。
“也难怪杨舍人会有如此感叹,如今眼下有些不便,等休沐日,我必定会请舍人上门一聚。”元穆高兴道,他眉飞色舞,眼神晶亮。
“应该是我请大王才是,休沐日大王请来寒舍,寒舍之中还有几杯浊酒,请大王赏脸。”
两人谈了一会,见点卯的时候来了,才依依不舍而去。
中书舍人是个清贵的位置,既然清贵,自然不会和浊务有太多的接触。元穆是中书侍郎,时常被皇帝召入宫中应对,难免对有些事忽略了。
元穆脚下轻快,满脸都是笑容。杨家分离崩析,宁宁还以为杨家没剩下多少人了,若是自己将杨芜在朝廷中担任官职的事告诉宁宁,不知道她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