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姝纤手一抬,指向还倒在地面上,正握紧拳头要奋起反扑的书生,俏声道“就他要的那副。”
老大夫面色一僵,似乎有些意外。
那书生听声音,也顺势抬眼望去。
真是一位极美的姑娘。尤其那双眼睛,水光滟滟的,像飞花落入湖水,细雪挂在梅梢,格外清澈纯净。
“姑娘莫不是认识他?”老大夫来回看看两人,试探问。
“不识。”
“那你还……?我说姑娘,你可别被他白白净净的书生样儿骗了,他家可是这十里长街有名的落魄户,他娘上个月才病死,一张草席子就葬了,他家还有一个痨妹妹,谁沾上他谁倒霉。”他一脸嫌恶,好像那书生是瘟疫,挥之躲之不及。
书生也不知是不是被这顶美的姑娘看着,听了老者所言,他竟然垂下头,只觉得那一刹那,整个人被难堪笼罩,让他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躲一躲。
他没有勇气去和老者撕辩,更没有勇气看向那位姑娘。
梁晏姝笑笑,也不理会那老精怪所言,又问了一遍“就他要的那副,你卖不卖?”
瘦骨嶙峋,视财如命,还尖酸刻薄,毫无怜悯之心,不是老精怪是什么。
老大夫听她再问,寻思这送上门的生意谁不做谁是傻子,忙堆起笑伸一指,“卖,有钱就卖,一两银子一副。”
“一两?“梁晏姝小脸一冷,抱手看向他,“你莫不是欺我姑娘家年纪小,不懂价?什么灵丹妙药需要一两银子?”
这可是2o文就能买一斗米的年代,一两银子的药,不是达官贵人,哪个平头百姓能吃得起。
老大夫捋着胡须,眯眼道“姑娘,这药贵是不假,但药效嘛……”,说着,又看向书生。
后半句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这书生都求到这了,说明药效确实管用。
春芽跟在后头已经扶起了书生,他低着头,没有言语,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又能做何回应。
一边是妹妹的命,一边是傲骨,只这一刻,难以两全。
梁晏姝看了看书生,又看向那边一脸自得的老大夫,思索一瞬,她抬手卸下两只耳环。
这是一对掐丝玉髓耳环,还是初得老夫人待见时,她随手赏的,侯府老夫人赏的玩意儿,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真的不能再便宜点?”她有点舍不得,这些个小玩意儿以后用处大着了。
梁晏姝也穷,在府里困着这几年,人多眼杂,又没什么生财之道,除了谢照秋送她的几样值钱玩意儿,还有平日里各房面上意思意思赏的,其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
“一两,一分不少。”老大夫双眼微眯,背手微侧过身,一副毫无商量的姿态。
梁晏姝心里暗骂。
“给你,接着。”她对着他喊,一手轻掷,将那一对掐丝玉髓耳环抛出。
老大夫也利索,抬手一接,再低头一看竟是一对精致的耳坠,不免疑惑。
“出来急,没带银钱,这对耳坠压给你,三日后,我来取。”梁晏姝解释。
老者行医多年,也曾出入过王公将相府中,自然识得这对耳坠是稀罕物。
“一言为定,不过,三日,多一刻这就归老夫了。”这么好的东西,他当然也想留下。
梁晏姝点头应下。
这是老侯夫人给的,还没到时候,不便流落到外头,尤其还是在盛京中。
取了药,梁晏姝让春芽交给书生,一同带去的还有几句善语。待春芽回来,两个人就转身往马车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