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岁晚接过银子,眼睛朝下方看去,只是淡淡道了声谢。
“无妨。”
苏运也不多问。
不该八卦的时候,她是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外面越的冷,虽是清晨才过,可太阳还未出来,而且刮着大风。坐在破庙里,仍然有些凉风吹来,两人时不时打个喷嚏,然后相视一笑。
苏运裹了裹衣服,今天讨饭成功是凑巧,明天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才初秋就这般冷,冬天该怎么熬过去,她缩了缩身子,眉毛拧了拧。
可能,中午就该暖和了吧。
“柳妙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岁晚吗?”
岁晚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苏运摇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小丫头名字的由来?
晃得,她拍拍脑子,简直要被自己蠢死——这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她,岁晚要把自己的事情跟她说了嘛……
顺势,她问道“为什么?”
岁晚眨眨眼,往墙边靠了靠,那里比较舒服。
“这是我娘亲为我取的名字。娘亲可美了,知书达理,是当年礼部官员的独生女儿,孝顺又贤惠。”
苏运纳罕,好端端的说她娘干吗?
但她还是静静看着岁晚,听这个小丫头慢慢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我爹爹却不喜读书,只喜欢刀马兵器。在当年跟着皇帝打仗时还立过功,只可惜……”
苏运心头一紧,可惜什么?
“可惜那年他杀的正畅快,却一个不小心,被李景隆的骑兵暗害,战死了。”
苏运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战火纷飞的场面。
那年北平城的燕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朱棣以“清君侧”的名义,向他的亲侄子建文帝朱允炆开战,史称靖难。
靖难起后,建文帝派了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去抵抗朱棣,熟料李景隆是个草包,领了几十万大军潇洒而去,却接连吃了很多败仗。虽然燕军接连得胜,但是战争中哪有不死不伤之理?
苏运暗叹,怎么这么倒霉,战死的偏偏是岁晚的爹爹……
“我原不叫岁晚,那是后来才改的。我娘年年守在家中,却总是不见爹爹归来。得知他再也无法回来,甚至连尸体也没有找到,娘就昏了过去。”
苏运眼睛一红。
后来,肯定是岁晚娘亲忧思成疾,否则也不会让这小丫头一人流落在外了。
岁晚见苏运眼睛有些泪光,微微笑道“后来你就猜到了,我娘亲也没了~”
这话淡淡的。
却让苏运心又紧了一结。这是得多长时间,才能将这种丧亲之痛描绘的如此云淡风轻。
“后来……你就成了乞丐?”
“不是,后来我就去我外公家住了。他是礼部官员,是个什么郎。”
“礼部士郎?”
“不,不是!”
“礼部郎中?”
“对!就是礼部郎中!”岁晚挠挠头,又看看苏运,“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苏运心下想道我可是神仙,有什么不知道的。但她还是赶忙打了个马虎眼,“因为……我比你大呀,自然懂得比你多。”
岁晚点点头,“哦哦。”
“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怎么得来的呢。”
“都怪你打岔!”
岁晚白了一眼苏运,接着道“我外公读过好多书,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文章,有时候也来教教我。”
苏运一想就是了,这小丫头有时候满嘴粗话,又有时候咬文嚼字,这一说就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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