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言身体一僵,头脑有短暂的空白。但她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这么点事情还打不倒她。而且她听得出来,儿子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他查到了一些东西,但绝不是全部。否则他这会儿不会在这里,而是会直接敲开许烟雨家的门,把她摁倒在床上。
“我以前见过她?我倒是不记得了。”
“许烟雨的父亲许怀民,您还有印象吗?”
“许怀民?这个名字我倒真没听过。”
“您日理万机,不记得也是正常。”
听着他一口一个“您”,周雅言心头像火烧似的。儿子的臭脾气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清楚,他越是客气证明他越是疏离,这个“您”字完全就是在硌应她。
她尽量保持风度:“妈妈不记得了,你给我提个醒?”
“许怀民是咱们家从前的司机,一直给我爸开车,您记起来了吗?”
周雅言暗叹一口气,挤出一点笑容:“原来是你爸的司机,难怪我没印象。司机嘛,名字总是不大容易记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从前有个给你爸开车的司机叫老许,大概就是他吧。你爸去世后他就不干了,我也没再见过他。”
“他现在截了肢丧失了劳动能力,您知道他是怎么没的一条腿?”
“这个我不大清楚,一个司机,我也没这个本事搞清楚他们的所有事情。”
霍子彥查到的就是这些。许烟雨的父亲从前在他们家当司机,但后来不知怎么的没了一条腿。至于怎么没的他竟查不出来。要么是当年发生的事情不大知情者不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一点。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的话,他不相信自己这个手眼通天的妈没有参与其中。那个年代的有钱人不多,霍家算是凤毛麟角。
“许烟雨的父亲是咱们家的司机,”霍子彥斟酌了一下再次开口,“若这么说起来,或许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她。您没在我们家见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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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言本拿着支笔在纸上写什么,听到这话笔一歪,字就写坏了。
她假装无事发生,抬起头微微一笑:“见没见过我是真没印象了。就算见过她那时候也就是个孩子,跟现在肯定不一样。我可认不出来。”
“只是这样?”
“子彥,你到底怎么了,你想跟妈妈说什么直说就是了。不要拐弯抹脚,两母子搞这么生分做什么。”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心里有个想法,自从见到她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她和铭如长得这么像,那我会不会是搞错人了。”
“搞错什么?”
周雅言觉得自己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却还强自镇定。
“我从前交过一个女朋友,这应该不会有错,毕竟有照片为证。可我一直没办法对铭如产生诸如恋爱的感觉。所以我想也许这个许烟雨才是我当年的恋人。”
“哦,你这么认为,那你有找她求证过吗,她怎么说?”
霍子彥抬头去看母亲,总觉得她的淡定自如有些破绽,似乎料定了他不会从许烟雨那里寻找到突破口似的。这不符合常理。一般来说只要许烟雨有点贪念,碰到自己这样条件的男人时就会抓住不放。母亲不是更应该担心她借机欺骗自己才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没往那边想,反倒笃定许烟雨绝不会承认两人的过往。
有时候越是自信,越让人觉得不对。刻意的东西总不够完美。
但他没戳穿,敷衍道:“她也和您一样,不大记得了。”
“那就是了,既然她都不记得,那肯定是没有的。子彥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你车祸醒来后的这几年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我们都和你说过很多遍了,铭如就是你的初恋女友。你也去学校查过了,你们从小学一路念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你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青梅竹马或许不假,但未必就是恋人关系。如果我真的爱过她,又怎么会交往了这么久,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虽然失忆,但感情并未缺失,刻骨铭心的初恋说忘便就忘了?”
“那或许是你从前对铭如也不是真爱。或者说你们那时候还太小,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周雅言站起身走过来,绕到沙发后面,双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子彥,你不要被书里的那些东西骗了。初恋也不见得都是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很多只是荷尔蒙的因素罢了。就算你和铭如一直恋爱中间没有断过,这么多年下来也许感情也淡了。或许爱情早就转换成亲情了,不是吗?”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霍子彥奇怪的是,他对计铭如不仅没有爱情,连亲情都几乎没有。曾经爱过如今却是这样,似乎有点解释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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