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完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清晨的寒风四起,裹挟着周围的枯枝败叶向院里而来,仿佛那夜纷纷的银杏树叶。
常乐至心尖一颤:八岁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即便不用刻意回忆,它们也会悄然闯入我的脑袋里。
她先明白一点,自己不是白疏疏,白疏疏不是自己。其次,她不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几乎一样的细节生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
常乐至镇定地保持正常的呼吸,现在他露出的温和儒雅,在她看来更加深不可测。
她选择以白疏疏的身份回答他:“我当然记得。”
“你没说谎,你确实记得这些。那你怎么不记得我和它了。”
常乐至的心跳急促起来,很久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感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的那个人是白疏疏还是常乐至?他到底是不是在暗示我已经知道了我是假冒的?
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毕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万舒望消失。
他好像能看见常乐至的紧张,又开口打破了局面:“你想回那里去看看吗?和它第一次见面,害你摔断手的地方。”
“哪里?”
“自从那年之后,常府已经被称为鬼府,传言有诡事生。圣上多次想把常府分给其他官员,但那些官员都不敢搬进去。
如今是一片狼藉,唯独你喜欢的银杏树,每年夏季枝繁叶茂,一到秋天满目金黄,落满整个庭院。”
如果正好有悬赏令在京都,常乐至也会站在屋檐之上俯瞰曾经的家园。只是不巧,几乎每次来都不是秋天。
山高路远,为了更好的活着而奔命,一旦离开京都,她也不会再专程回来看秋天的金黄盛世。
常乐至心里清楚,万舒望已经向自己摊牌他知道了假冒的秘密。她再看向那只异瞳的优雅白猫,问道:“它就是那只猫?这么老了吗。”
“十一年了,是只老猫了。好在心脏还在健康的跳动,身体机能没什么问题。”
小白不服气的左右看了看他俩各自一眼,喵呜的叫了一声,轻盈的跳上花台,蹿进丛林一下子不见了。
“但是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也不可能有机会见过你。”
他走了几步靠近来,伸出右手,示意她看。
那只手,手掌宽大,手指长,关节骨骼分明,肤质白净。指尖上却格外刺眼,好多密密的针眼。
她一次次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不是幻觉。这件事,就像自己突然登基做了皇上,或者突然回到八岁那年,一切还没开始之前一样不可置信。
所以她必须得质疑:“但是,你眼睛怎么了?”
他淡淡一笑:“眼睛一直这样啊。”
“不,你不是他,他以前能看见。”
“或许你没听说过一个叫‘观脉眼’的病症。”
“别骗我,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