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不是误了本王的意思——
本王是说军营艰苦,姑娘身体薄弱怕是受不住这寒天和清汤素饼,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本王也不好跟姑娘家里交代。”
丹素身上的气焰收了收,还是有几分不爽“我的家里,要你交代做甚?”
此话一出,京墨沉默不语,丹素登时也觉着有些不对劲。
怎么听……都有点撒气撒娇的意味。
丹素一时有些气恼,怪自己话说上头,什么样式的话都往外说,正色堪堪补充道“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牢王爷挂怀。至于雪后具体怎么做,我也有自己的打算,王爷行动前差人知会我一声便可。”
说完,丹素便转身离开了。
天空又开始洋洋洒洒飘着雪缛子,呼呼的冷风绕着耳畔,似深夜的呢喃。踏雪而过的痕迹顷刻间便被掩埋,很快消失不见。
两人面朝不同的方向,终是在这大雪天一同白了头。
雪接连下了两日,终于有消停的迹象,可上山下山的路算是彻底淹没在皑皑白雪之下。若想在这陡峰上有所行动,则必得等雪自然化开一条下山的路。
丹素围坐在炉火旁,闲来无事连眼睛也懒得睁,索性闭目养神,一边听祝余事无巨细的讲述这两日搜找的现。
“姑娘,要按我看到的数量,那些粮草破了天也撑不过五日。”
听到这里,丹素悠悠然应了一句“雪可没那么容易化。”
虽然不下雪,天气依旧阴冷,本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山巅之上,雪化的更慢了,在五日内找到一条下山的道显然不现实。
祝余抿唇道“是啊,而且我们来这么久了,连红姨一丁点消息都没收到。按理说,红姨应该很容易就能找见我们,为什么不露面呢?——姑娘,红姨会不会根本就没来?”
丹素轻轻摇头,肯定道“不会,她一定在某个角落里躲着。”
当晚,丹素差人给京墨递了封信,军营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粮草就寸步难行,这场仗打了三个月,他们是真的到了极限。
营里的将士大多萎靡不振,又因着寒冷的气候和单薄的战衣,更加丧失了行动的力气,活像被这场战役摧残了千万遍。
那一晚,营地中间突然烧起熊熊烈火,火光照亮了小半个山头。
饥寒交迫的将士们缓缓靠了过来,大多是依着本能靠近温暖。
到最后,整个营地的人都围拢起来,脸上依稀有了血色。
丹素同祝余站在外围,目光所及尽是层层叠叠的北盛军士,篝火早已化去附近的积雪,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动——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
“丹素姑娘这么做,不怕和我们一起没有退路吗?”
不知何时,京墨已经站在丹素身侧,说话间一双桃花眼盈满了温暖的火光。
丹素道“从大雪封山的那天之后,王爷认为我还能自己走出去?还是说王爷有自信把我这个弱女子安全送回了无纷争之地?除了和你们共存亡,对我来说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京墨顿了片刻,歪头盯着丹素的侧脸,道“如果你想,我现在就能送你们出去。”
丹素头也不抬道“晚了。”
京墨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欲开口问个明白,石景突然来报,说南面的断崖积雪突然倾泻而下、其汹汹之势约莫能掩埋十万大军。
丹素唇角微微勾起,留下一句“夜将尽,王爷该整军下山了”便转身朝着帐子的方向走去,披着毛氅依旧瘦弱的背影镌刻在山脊对面的雪壁上,婆娑跳动。
京墨望着丹素的方向,出神良久,待到石景再次出声提醒时才将目光收回,正色下令“一刻钟后,整军备战!”
丹素回到帐内,原先取暖的炉火和干柴早已被冰冷取代,干草铺盖也如冰窖一般、暖意消失殆尽。
祝余递上一身夜行衣,再一次确认“姑娘真不用我跟着?”
丹素接过衣裳,摇头道“我还有别的事交给你去做。”
……
借着地势,南面的积雪全数从山体滑落,而南越大军为避寒风、全军几乎都宿在南峰峭壁之下。
夜半的雪崩突如其来,没有任何人能事先预料,当有人现空气中越来越多的冰渣时,雪龙已经在他们头顶飞舞,吞噬淹没之势早已无法规避。
京墨率大军自丹素先前指出的西崖暗道急行军下山,浩浩汤汤形成了一条人字弯。
丹素将身形淹没在大军中,亦是小心谨慎至极。
期间,不断有人从队尾往前走,越中军逐渐成为前军、进而再被队尾急行的后军越。
如此一来,行军度快了不少,无论是前中后军,都能明晰军前出的任何指令、并立即做出调整。
丹素一时觉得新奇,混在队伍之中却一直不挪动行军位置,险些被认出来。
好在她及时跳到路边的密林中,才和大军错开。
晨光显现,黑夜消退,万籁俱寂,仿若新生。
大军行至山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隐约能望见南面堆积的雪层,厚重的积雪上犹可见白茫茫的一片,从山巅飞泻而下的雪崩并未完全平息。
丹素掩身在队尾,仰头往西侧峰顶望了一眼,眉梢微蹙。
军前的京墨也朝上望了望,一双桃花眼依旧是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
下了山,没有密林的遮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触目可及的所有几乎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苍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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