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说的去做!”理查三世不为所动。
因为理查三世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冲突,不怕事大,只怕事小。若教廷不堪压力,愿意用伊丽莎白小姐的尸体交换那些宗教裁判所的修士,那就是他们谋害公主的证据,板上钉钉,再无法辩驳;若教廷拒不承认,那他们这边正好可以借着围困的名义,直接弄死裁判所里的那群畜生!
这么说吧,有没有证据对于理查三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一心想在自己死前把裁判所这个毒瘤从英格兰的土地上连根拔去,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教廷愿意交涉那就交涉,不愿意更好。
理查三世还是有一些理智的,至少他火力的瞄准点很集中,一心在往死里怼宗教裁判所,却并没有和教廷对着干的打算,也就没有所谓的渎神、反神、灭神一说。
事实上,如今英格兰自上而下正在宣传的是,宗教裁判所才是真正的渎神,假借神的名义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横行无忌,他们今天可以公然追杀国王的姐妹,纵火烧了大半个伦敦,那么明天要干什么呢?!裁判所威胁论甚嚣尘上。
哪怕王室其实并不能拿出什么切实的证据,有那一把大火就足够激起民愤了。
这场伦敦大火真正烧的不只是老旧的城区和困死在城里带着细菌的老鼠,还有人们心中愤怒的火焰。城市的火熄灭了,心中的火却越来越高涨了。
顺便一说,是的,伦敦大火除了栽赃裁判所以外,其实还有很多积极的作用,好比解决了伦敦的疫病问题。这并不是哪个人脑洞大开的混编乱造,而是事实。历史上也是如此,伦敦的黑死病根除,便是从烧了几天几夜的伦敦大火之后。人们可以举家逃跑,藏在地窖里的老鼠却是无所遁形的。
当然,这一优势在目前还没有太过显现出来。
玛丽夫人只看到了让她心脏差点停跳的经济损失报表,更不用说那些即将投入出去的重建城市所需的钱。虽然她爹理查二世生前各种不靠谱,但也没有这么大手大脚过。事实上,理查三世其实是个十分吝啬的国王。除了对自己和哥哥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很不喜欢在对方身上花哪怕一便士。理查二世就像是即将面临过冬的仓鼠,时时刻刻在嘴里储藏着各种东西,但无论拥有多少,他都会觉得缺乏安全感。玛丽夫人在这样一个矛盾的父亲身边长大,自然也不自觉的就变得特别矛盾。
对于自己在乎的人,玛丽夫人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斥资数万,但对于不那么相干的人,她却也会斤斤计较到完全不像是一国公主。
至少在玛丽夫人看来,他弟弟这种烧了城市之后,又要自己掏钱赔偿的行为,挺神经病的。
理查三世对这些经济问题却有自己的成算:“这样才能促进工业发展。”
而且,让大部分伦敦市民流离失所的是他,还给市民一个新家的自然也必须是他。顺便还能趁机搭建一套更加完整的城市排水系统,直接入户,完美。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做些?”玛丽夫人问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我有。”理查三世不准备多解释,因为他怕他说完,他姐真的会被气疯。虽然玛丽再怎么生气,理查三世还是会做下去,但能不气到玛丽还是不要气她了。
理查二世和理查三世共同积攒的财富,都被理查三世看做了这次的赔偿款+城市发展基金。作为一个将死、并且打算效仿先辈来一把最后的疯狂的国王,理查三世比他父亲多的一项优势就是,他还有时间把几辈人积攒的财富全部花出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至于理查三世死后的国家没了钱该怎么办……那就是下一任国王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理查三世相信以他堂兄和拉斐尔叔父的赚钱本事,在工业发展起来之前,他们就会重新变得有钱起来。实在不行,还有法兰西王室积攒的财富嘛。
总之一句话,理查三世是一定要一意孤行到底的,谁劝都没用。
“这不是你该插嘴的地方,公爵夫人。”理查三世做了最后的结案陈词。
明明国王的声音并没有变高,又或者变得多么严厉,但玛丽夫人就是不敢再说话了。这是生平第一次,让玛丽真正意识到了,眼前坐着的不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这个国家一言九鼎的国王。他终于变成了她期待中国王该有的样子,但真的变成了这样,却又会让她觉得是如此陌生疏远,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难得感情受挫就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玛丽没话了,红衣大主教还有话说说。
“您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红衣大主教在某次对国王的觐见中如是说,他本来还想叫嚣一下的。
但是却被小国王一句话K。O。,他冷笑道:“您听过莉迪亚。麦肯齐这个名字吗?意图勾引、谋害我,并且差点杀了我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母亲的重要嫌犯,她把该交代的。不该交待的都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
黑太子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他顺利的找到了霍普,拿到了所有的证据。只不过,理查三世暂时还不准备公开,但私下里说一说还是有必要的。
“……”
作为英格兰境内所有教区的负责人,如果红衣大主教说他并不知道来自宗教裁判所的那些小阴谋、小诡计,这就显得实在是太假了。虽然这位大主教并不赞同裁判所的疯狂计划,但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至少不足以改变来自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意思。
大主教在内心里也曾暗暗祈祷过希望事情能够不要成功,但他没想到不成功的代价会如此沉重。国王发现了这个阴谋,并且完全不介意当做筹码来进行要挟。
那个曾经在刚刚登基时,坐在王位上都要惴惴不安的看向自家堂兄的国王真的变了。他不再是单纯模仿式的故作冷硬,也不再是一味的听信旁人的胡乱指挥,他有了自己想法,自己的主意,还有了格外坚定的信念。他很清楚该怎么去实施它,他为此会付出多少代价,以及如何让它成功。他甚至冷血到可以把自己也算计在内。
直至红衣大主教离开了汉普顿宫的内廷,站在了布满了错落有致的绿篱和鲜花景观的前花园,他才想起来问,等等,孩子的母亲不就是裁判所派去的那个莉迪亚吗?至少他们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莉迪亚怀了国王的孩子。
可如果莉迪亚从一开始就被理查三世发现了呢?国王借此来掩护他真正的初恋和初恋的孩子,那这个国王的城府就太过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