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庭抿了口碧螺春,细不可见的扬起了嘴角,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赞赏。但很快,随着杯子的落下,这抹神色很快便消失无踪,而此时的顾枫言也无从知晓。
顾枫言见霍绍庭不紧不慢,也没相逼。反倒是霍绍庭的沉默给了顾枫言能够细细打量这位成功人士的机会。
霍绍庭腰杆笔直地坐在那儿,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将近6o岁的老人。灰色呢绒大衣简单而商务,却让人不得不意识到这个男人年轻时候必定是一位身形健硕的美男子。举止投足间也不难看出霍绍庭极好的修养,不管是对服务员还是跟在身边的保镖都是以礼相待,那双与聂初晴颇为相似的眉眼中比聂初晴更多了些成熟稳重还有持久历练的沧桑。聂初晴阳光明媚,骨子里是平易近人的,可眼前这位老持稳重,虽是和蔼可亲却是让人亲近不起来。或是年纪与经历所成就的,这位正在茗茶的老者身上散出的气场就像是浑然天成一般。
像是被顾枫言的目光所扰,霍绍庭茗茶的动作一顿,淡淡地笑了,“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是小晴的父亲?”
霍绍庭的直言让顾枫言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收回目光礼貌地回应,“霍董您误会了。”
至于自己到底再看些什么,顾枫言并未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
“叫霍董生疏了,你若不嫌弃尽可叫我一声伯父。”霍绍庭纠正了顾枫言对他的称呼。
顾枫言领会,“伯父客气了。”
两人的对话各显生疏,每次举杯的瞬间也是各有心思。而霍绍庭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顾枫言闲聊,却句句不在重点。
“听闻你是s大赫赫有名的高材生?”霍绍庭把眼落在这个俊雅清秀的少年身上。
此时的顾枫言还不能称之为男人,未出社会,身上还是有一层未被剥去的青涩。
顾枫言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颤,随之笑着回答,“也只是比平常人用功点罢了,比不上伯父这样在商场的所向披靡。”
“哦?你认识我?”听到这,霍绍庭扬起了眉梢。
顾枫言淡淡一笑,“由霍氏承制的广告在国内屈一指,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霍氏广告创始人霍绍庭本人却是低调,顾枫言先前并未知晓这位老者是谁,只是忽然想起有一天和聂初晴看电影当她看见电影开始前播放的一则广告后尽显异常,也是这一次,顾枫言记住了这次广告。
若不是霍绍庭眉宇间的淡笑,他也会想不起这一则细微的小事。
那次广告正是国内知名企业家霍绍庭的专访。
顾枫言所言并未是溜须拍马,霍氏广告在全国知名是铁一般的事实,这是这句话恰恰也让霍绍庭看出面前这位清秀少年的正派。
霍绍庭看人一向锐利,此时,他勾起唇角,似有似无地说了句,“天道酬勤,成功是必然的。”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闲天,却没有一句是指向聂初晴,这让顾枫言着实奇怪。
霍绍庭指名见他却要求不能让聂初晴知晓,这多少会让顾枫言疑心聂初晴与这位父亲的关系。
直到——
霍绍庭从茶香中扯出一句话,让顾枫言大吃一惊。
“您说让我去美国展?”顾枫言清冷的面色上掺了不少震惊。
霍绍庭淡定如初,眼前少年的吃惊属他的意料之内。
他点了点头,开出了一个条件,“美国哈佛,学子的向往之地。我安排你入学,毕业后进霍氏工作,但前提是,这些年你不能联系小晴。”
对于顾枫言来说,能够前往哈佛深造这是有史以来的梦想,可是出国却亦是心中的一个念想。顾枫言是单亲家庭,母亲是苏州人,而父亲在他初中时在一场意外事故中撒手人寰。获得了赔偿,却不够家庭生活,租房、水煤电以及家中昂贵的开销都令他们望而却步,拮据的母子不得不苦求亲戚的帮助,但这只能是一时。此后母亲单靠一份家政职业撑起了这一个家。高中,顾枫言单靠一笔笔不菲的奖学金免去了学杂费和书本费。家境贫穷,唯靠的只有这一双手,高中一毕业,顾枫言去餐厅足足端了3个月盘子,换来也仅仅不够上大学的费用。母亲拿出了平日省吃俭用的工资,见不够又四处奔走向吝啬的亲戚借了些。千辛万苦下顾枫言终于走进了大学。
家境使然,顾枫言也是勤工俭学,数年的奖学金都落在他头上,除去自己在s市生活的费用,顾枫言把余钱悉数寄回了家中。
听见哈佛,听见不能联系聂初晴,顾枫言终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了。”顾枫言委婉拒绝。
面对诱惑,大多数人都把持不住,而顾枫言却拒绝了,霍绍庭不免疑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毕竟高等学府都是每个学子的梦想。
顾枫言抿唇笑得有些苦涩,却也承认的干脆,“以我的经济情况,我想我无法在哈佛就学。”
经济情况对霍绍庭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情况了。
他笑得干脆,“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既然把你安排到哈佛,我自然会安排好你的一切。不至于会让你在异乡生活窘迫。”
霍绍庭做出了最大的诱惑,可顾枫言依然不为所动,“但我还是要谢谢伯父的好意,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申请在校读研,相信不久审批就会下来。”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这是顾枫言的傲气,当然,他自然不会蠢到相信霍绍庭所做这一切是毫无目的的。
谁知,霍绍庭闻言顾枫言的拒绝很是不在乎,只是说,“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虑,希望你能考虑周全,这是你的未来,属于你的,自然由你做主。”
如若不属于你的,当然也由不得你做主。
这是霍绍庭并未出口的话。
顾枫言不由抬眼望向霍绍庭,他眼神中的坚决震慑了他,同时也升起了一处疑惑。
许久,顾枫言问,“伯父,您究竟为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