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闻蝉又羞又怒,觉得李信一如既往的讨厌!
亏她之前还好心,还想着在阿母面前帮他说说话。现在她彻底想通了,她就不值得心软!她表哥在逆境中都活得那么快意,都能随口调。戏她,有什么麻烦是他放在眼里的?
活该她阿母骂他!
骂得真不错!
闻蝉愤愤不平,听到窗外的笑声,整张脸热得像被煮熟后再蒸了一遍似的。她非常的赧然,非常的不好意思。而李信越笑,她越是感觉到这种难以说出来的羞意。闻蝉一股脑地回了里间,连帷帐也不放下,就趴到了床上,用枕头压住脑袋,好隔绝外头李信的笑声。
郎君面对小娘子时的那种轻佻,让闻蝉手足无措。
她趴在床上装了会儿鸵鸟,慢慢听不到外头的笑声了。想着李信走了,闻蝉才坐起来。经过被李信一气,闻蝉此时坐在床榻间,长发已经乱了,衣衫已经没那么整洁无皱了。她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胸-脯。她的身材慢慢显露出来,腰细腿长胸大。但是冬衫比较厚,她这么垂眼去看,只是看出浅浅的弧度来。
胸口沉甸甸的,女儿家长大的烦恼总是这样,之前有些疼,现在已经不疼了。她走路时,也慢慢适应了这种重量。
嬷嬷与侍女们比较关注她的身体,闻蝉自己并没有多在意。到李信今天开口,闻蝉才迟钝地感觉到胸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她又迟疑,伸手碰了碰:这么厚的冬衫呢,表哥那个混蛋,真的能感觉到什么吗?
她又好奇:男儿和女儿对身体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吧?表哥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信眼中的闻蝉,是对他越来越充满吸引力的女郎。
郎君对女郎天生带有的好奇与被吸引,正在李信身上发生。他开始从男孩子往男人的方向过渡,闻蝉的身体在发生变化,李信也一样。他对闻蝉抱有无比强烈的好感,那种感觉日日沉积在心口,让他辗转无数回,让他夜夜绕路到她房前。
他在她屋门外徘徊来去,他夜夜为她心动,又不敢去碰她。
闻蝉每每对他笑一下,他便一整日心情极好;闻蝉每每嗔他一眼,他就想要抱她逗她亲她。他对她的喜爱无比炽烈,且那种炽烈感,还在愈来愈深。李信被闻蝉所吸引,他一头栽入其中,充满信心地想要俘虏她的芳心。
李信多想能一直跟闻蝉在一起,能一直看到她这样宜嗔宜喜的样子。他心里着急,他想要快点变得厉害,变得能保护她。他要比她的家人更厉害,要比他们对她更好。他要娶她,要给她奉上他最诚挚的愿望!
李信并没有很快离开。
青竹等女站在院中忙自己的事,回头,看到李二郎靠坐在自家翁主的窗下墙边。少年沉静无比地坐着,闭着眼,脸上带着微微笑意。阳光跳跃的光影照在他身上,距离远了,将少年身形的挺拔秀逸放大无数倍。他垂头微笑的样子,嘴角斜斜上扬的弧度,那种心驰神往的邪气笑容,分外让人心动。
青竹看呆了眼,心想李二郎若再大一些,其实也是非常吸引女郎追逐的。
他好看的,从来就不是一张脸。
青竹转个身,却看到了一道影子站在她后面,吓了一跳,“君侯!”
曲周侯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大喊大叫吓着他屋里的宝贝女儿。曲周侯自看到少年傻笑笑得坐倒在地,就站在这边看了。闻平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那个小子,看那个傻小子自个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乐得不行。忽然少年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这边的声音。
李信跳跃而起,翻出了栏杆,他这时候的笑容又带上了阳光落拓的味道,“舅舅,您在等我吗?咱们今天去哪里?”
曲周侯并没有斥责他居然大清早就跑来闹自己的女儿,他对李信的不满,只会用行动来证明。眼看小伙子情蔻初开似的笑不停,闻平暗自决定今天加大给李信的训练,臭小子别想有时间招惹他女儿了。
不过有时候,曲周侯也真是佩服李信:这种怎么打都不屈服的精神,这种一瘸一拐都不肯认输的性格,他真是拿李二郎有点头疼了。
曲周侯想:怎么李二郎就不能识时务一点,远离他家小蝉呢?
他更加不想将女儿嫁给李信了:李信性格如此坚韧,如此强硬,小蝉在他眼里,恐怕如白纸一般简单。李信若是品行不好,做点儿坏事,小蝉压根发现不了,而且就是发现了,恐怕也拿李信完全没办法。毕竟李信混混出身,胡作非为的本事,谁说得清呢……
总是曲周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打算先这么看着吧。
翌日下了雪。
天亮后,闻蝉被外面的雪光照得睡不着。侍女们进进出出地为她梳洗打扮,从外面进来的侍女,说天格外冷,不建议翁主出去玩儿。闻蝉一想到总是追着她不放的蛮族人丘林脱里,就恶心得也不想出门。天寒雪飘,她兴致上来,打算在家中开宴,请几个玩得好的女郎们来家中赏梅。
青竹听了翁主的话,就出去吩咐小厮们请人去了。
而碧玺开了窗,突然奇怪道,“咦,怎么有一颗红豆子?谁放的?”
闻蝉蜷着身子缩在榻上一角,等侍女们为她梳发。碧玺一开口,闻蝉就睁开了眼。她愣了一下后,赤着脚下了榻,踩在软和的绒毯上,乌浓如云的长发一顺到底,散了下来。少女披散着长发,赤脚到了窗口,果然如碧玺所说,窗子的细格子外的台面上,白雪蓬松中,放着一颗红豆。
下了一夜的雪,红豆还这样显眼,没有被雪盖住,让碧玺一开窗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