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追上几步,“不是,你怎么这么无所谓?你怎么就知道他叛过?凭你在官寺门口见过他?”
李信偏头笑,“当然不是了。凭的是我晚上去拿住一个小吏,听他说梦话说漏了嘴。”
阿南对他简直无话可说了,他以为阿信天天忙着私盐和翁主的事,其他都不知道。结果阿信恐怕知道不少事,只是不计较罢了。阿南越想,越是心中不平:李江到底对他们有什么不满的?阿信曾欺负使唤过他?阿信性格大方潇洒,不拘小节,不斤斤计较……有这么个人做老大做领头人,不比他一个人瞎混混得好吗?
李信无所谓,阿南却心里始终有根刺,做不到无所谓。
他性格本就比李信更为直接,不肯迂回。他现在看李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阿信不想计较,阿南肚子里那股气,却怎么都顺不下去。少年吐了口唾沫,呸一声道,“不行!老子想起来就气不顺!那小子自以为是,你不跟他计较,他还以为自己聪明得了不起呢!老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阿信你不管,我管!”
李信耸肩,随阿南去了。
李江在他眼中,就是任由人拿捏的那种。李江若真有本事,在他们中,不会始终是个看门看路的。这么多年,李江除了长得俊俏,偶尔会有些用,其他时候和旁人也没太大区别。
李信倒不担心阿南吃亏,他反倒怕阿南下重了手。看眼空中濛濛月色,少年嘿嘿戏谑道,“小心些。别欺负狠了。人家说不定是真的李家二郎,到时候找你报仇哦。”
一说起这个,阿南更是长吁短叹,“……我觉得李郡守那人不错啊。自他来到咱们会稽,安安分分的,也没说驱逐咱们什么的。要李江真是他家小子……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谁知道呢。”李信随意应了声。
阿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跟阿信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把李江那会子事甩到了脑后去。他神情突然变得鬼祟暧-昧,用手肘从后拱了拱少年的后腰,声音拉长,“阿信啊……”
李信笑问,“怎么,你爱我?我可不接受。”
“去!”阿南又踹他一脚,“我是说你那位小娘子啊……就是舞阳翁主啦,你们两个怎么样了?阿信,真的有可能吗?”
李信唇角挂着自信的笑,“当然。我打动不了她的铁石心?开玩笑。”
阿南唏嘘,心想:一介翁主,要是真的被阿信打动了。那翁主和混混……这比说书里说的还精彩啊。要不是知道阿信从来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抱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他简直以为阿信是听书听多了,才神志不正常地去追一个翁主。
阿南推他,“弟兄们都想看看你家那位小翁主呢?好认个脸,看是什么样的小娘子,让阿信你天天追着跑。你舍得不?”
他们这些人之间,正因为混乱,才有一些规矩。比如正主没介绍过的话,没人会多事去操心,怕惹了别人的嫌,最后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李信垂目细想:哦,会稽郡中的混混地痞们想见一见知知吗?其实也好,我既然有起东山之心,那就不可能一辈子窝在会稽。我总是要出去的。而知知,虽然她也不会常待在这边,但她总会在这里待短时间。
李信酸酸地想:她是为了江三郎……
排除江三郎的影响因素,知知也实在不是一个肯安分待在府邸中的小娘子。她要在会稽便宜行事的话,这帮兄弟们暗地里照应她一二,也是很有必要的。
如是一想,李信便痛快应了,“舍得啊。那就见呗。”
阿信笑眯眯:阿信答应让人见他的宝贝疙瘩了?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以后他们可以改口叫“嫂子”了?阿信果然厉害!
他问,“但你不征求一下翁主的意思吗?小娘子都害羞什么的。而且人家身份那么高,咱们去见,人家生气了你不还得哄?”
李信嗤笑,“她害羞?”
知知也就是表面看着娇弱,但说害羞,她还真谈不上。
少年打个响指,就这么定了,“就这样子去看她!我偏偏不提醒她!省得她知道一群男人围观,还要梳妆打扮,弄得那么花枝招展。”
“我就不提醒她!气死她!”
阿南:“……”
觉得阿信好幼稚……不过算了。
闻蝉自不知道一帮会稽郡中的混混们等着看她,她依然是对江三郎抱有那么些期待。她没有事的时候,都会去城西听江三郎授课。不过他讲授的,都是《千字文》一类启蒙的简单内容,于闻蝉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况且她对江三郎抱有很大好感,他却始终彬彬有礼,甚至给闻蝉一种“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印象。
江照白对闻蝉态度最好的时候,恐怕就是李信偶尔晃过来,他们二人交谈甚欢,而她厚着脸皮围观的时候。
江照白这个人,弄得闻蝉很无趣,又很不甘心。
比起他,李信要好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