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桌上堆着一摞信函和来稿。其中有个函件尺寸很大,颇惹眼。他先取过来,剪开封口,把手指探进去。里面却并无信纸。他恍惑地觑了一眼,见内中有一张大照片,以纸板作衬,上面还敷了一层光滑的玻璃纸。取出一看,照片上竟是一束花,蓝而偏紫的颜色,朵瓣儿不大,却一簇簇地开得格外热烈,像正迸着无限活力的蓝紫色火熖。他一向对花花草草不甚上心,想了半天,也不知这叫啥花。
他以为是谁寄来的摄影稿件,翻过背面一看,正中处有四个字,瞧一眼,不禁诧异地“咦”了一声。
开始,他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背面有四个字:
“以花代信”
而下面的落款让他立时脸热心跳起来__
“婷婷”
他把照片贴在胸口,闭着眼睛,心中一阵剧烈地翻腾。睁开眼再看,还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奇怪吧?不认识吧?记住哦,此花名叫毋忘我uoo27!很有意思,是不?”
而在这背页的一侧,竖写着一诗“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诗旁加了二行小字“附录古诗一,堪玩味否?”
庄梦晓惊喜地捧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那几行字,那诗,尤其惹得他一看再看,有着强大的吸力。“只有婷婷,才会有这样玲珑的心思!”一种别样的温存感觉,在他心底突突地涌动着,使他不能自抑。
虽然此刻的他,想的是友情,为之兴奋的也是友情,并非由缰信马无把控地乱窜动。他的心里是有分野的。可他这时的心情,确实异样甜美。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欣喜,周布全身,刚觉得它使心房痒痒地悸动,却忽然觉它又在大脑里热热地酵,弄得他无法自持。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三分钟,他闹不清自己呆坐了多长时间,只是一个劲儿品味那没法恰当形容的美妙感觉。
正伏案编辑稿件的张小颖,听庄梦晓长声“咦”了一下,便扭头朝他看。见他手持一张照片正愣神儿,模样怪怪的,便问:
“主编,什么照片,看得那么入神?”
庄梦晓这才醒过神来。他不好不答张小颖的问话,迟疑了一下,便把那照片上的花,朝张小颖一晃,却遮掩着不让她看背面的字。张小颖瞄了一眼,笑起来:
“这不是毋忘我花么?……呀哈,主编你是不是有了亲爱的啦,而且是你侬我侬那种?小别几天,她就思念你啦!”
张小颖一句话,说得庄梦晓脸红起来。他一向口齿俐落,应答敏捷,这一刻突然变得木讷了,支吾半天,竟没想出合适的词儿回答。
自问一下,是亲爱的么?
__他想否认。
可再自问同样一句,是亲爱的么?
__他亟想承认。
一时间,他竟不敢确定该否认还是该承认。
张小颖看着他那想答又一时闷不出词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儿,便揶揄说:
“原来才子也有脑筋短路的时侯。怨不得有人说,情之一字,能颠倒众生,什么人都无法抵挡呢!”
庄梦晓受了张小颖的调侃,并不着恼,倒感觉心底津津的甜。他真愿意听张小颖再重复两遍。
直到下班之后,他走在路上,还甜甜地回味着那几行字。眼前不时浮现出何婷婷的俏丽身影,耳畔响着如仙乐般的声音:
“毋忘我……毋忘我…毋忘我……”
那柔柔的声音,每一响起,庄梦晓便在心中悄悄说:
“天长地久,绝不忘记你!”
但他又有些惝恍,另有一个声音在向他内心叩问:
“她叮咛我`记住哦'__难道,难道这需要叮咛吗?”
当晚,庄梦晓就是在这既欣喜又惝恍的状况中渡过的。
翻来复去,辗转反侧,他兴奋得几乎无法阖眼。他陷入了朦胧。朦胧中,却既有所见,亦有所听闻__见的是花,听闻的是“毋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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