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骐和屎蛋一起去燕来大酒店,与吴民、张翰、候进等摄友聚会。这几个人,活得很怪,生活观念也骇人听闻穿着打扮,以标新立异为特色;性情习惯,以不迎合时俗为依归;为人行事,以不按常理出牌为肯要。在一般人看来,这几个鸟人皆够“妖”的,所以,对他们既亲之,而又疏远之。他们之间,则异常亲密,时不时地要弄个名目聚一聚,以增加彼此的黏性。
他们的聚会内容,亦和一般人不同。不谈商务,不在人际关系上攀扯,不聊鸡屙屎狗尿尿的俗事,不涉风月,不唤小姐作陪。而且,格调也颇独特。刚一落座,必斯斯文文,尽做风雅之态;过一会儿,灌了几口大麯,便开始恶作剧,又笑又闹又瞎蹦乱跳。再过一会儿,因酒精杀进了大脑,鱼虾奔突了肠胃,就都成了半疯子,张其牙而舞其爪,各逞舌齿之利,你骂一骂官场臭虫,他狗血一番演艺圈的琵琶精,另一个说一说社会上街痞、无赖和二混子的粗话,总之,没有一点光风霁月的气象。而且骂着,说着,狗血着,便渐入佳境,一个个东倒西歪起来。这种时候,好似把他们随便扔进哪个马桶里,他们亦不问身在何乡,很可能以为是卧在船上望月呢,自己隐约成了李太白。于是摇头晃腚,长吟曰“李白豪饮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下船(按,李白原句为不上船)”。
他们那东倒西歪的样子,很正点儿,局外人一看,以为真是醉得一塌糊涂了。其实他们彼此晓得,都是在佯醉。不如此,好像这酒就算白喝了,隔段时间再聚会时,酒桌上便缺了浇了蒜汁的新鲜笑料,欠热闹劲儿。
总之,这几个摄友,可以缺好多东西,就是不缺开心。也可说他们多了不少东西,就是不多迂腐气。
这一次,马骐见伙伴们一个个东倒西歪了,知道玩到了火候。就喊道“别演了!该走了!谁再演谁就掏银子买单!”
一听掏银子,那东倒西歪的,全端正了坐姿,很是安分。嘴上却嘻笑“马哥,你太不厚道!够毒啊!”
于是,他们便笑闹着离开了包间。边走边开心地讨论下次打算在哪开荤,该轮到谁掏银子。
马骐走在前头,到了楼梯口,刚抬起脚丫往下走,屎蛋忽然立住。“你看那人,”他兴奋地跺了跺脚,“哈,让我找得好苦,没想无意间在这碰上了!”
“屎蛋,你这是说谁?”马骐问。
“我说的人,就是和庄主编联手教训陈衙内的那位少侠!”
“呀,他在哪儿,我也想见见他,一瞻其风彩!”马骐很兴奋。
“我们也都想见见!”吴民、张翰等人亦很兴奋。
“你们几个,原地稍息!”马骐向他们喝口令。
这几人一惯听马骐的,便停下了脚步。
屎蛋抬脚朝左边走廊走去,那儿有个勤杂工正在用拖把拖地。
屎蛋靠近勤杂工,亲热地蹭一下他的胳膊,说
“少侠,还能想起我吧?给你录过像的,想一想!”
勤杂工先是一惊,然后眼睛一亮“哟,是你啊,幸会幸会!”
“我找了你好久,”屎蛋说,“想约你喝两杯,交个朋友。可惜,那次匆匆作别,太粗心,忘问怎么与你联系了。今天碰见了,真是侥幸。”
“不敢,不敢,”勤杂工逊谢。“你看我这身份,哪配和你喝酒,更别说交朋友了。”
“你是什么身份我不管,”屎蛋说,“英雄不问出处。我只认你是英雄,这就足够了。”
“别取笑我,别!”勤杂工说。噢,下面该称他的名字了__靳少艾。
“我们佩服你还来不及哩,哪敢取笑?”屎蛋说。
屎蛋回过头,指了指吴民他们。
“我放录相给这哥几个看过。嗷哟哟,别提弟兄们有多钦佩你了,简直钦佩得要命。都渴望和你攀交呢。今天,遇见你了,你可得给我个面子,答应和我们聚聚。那几位,是我的好兄弟,气味相同,都最佩服路见不平一声吼uoo27的好汉。你不答应的话,信不信由你,我们会一起来缠你,死赖着你不放,比狗皮膏药还厉害。”
靳少艾朝吴民、张翰等几个瞧了一眼。这些弟兄,很文明很亲热地朝靳少艾笑着,眼神里明显流露着敬慕之色。
屎蛋又指着身边的马骐,说“这一位,了不得,是我们的大哥大。他是庄梦晓主编的属下兼弟兄。嘿,说句大实话,你不给我面子,也好歹得给大哥大面子吧?”
“是啊,请给鄙人个面子。”马骐一脸诚恳。
“啊,失敬,失敬!”靳少艾慌忙向马骐拱手。
“这样吧,我越分说句话,这事就算定下啦!”屎蛋打个榧子,“等定下时间和地点之后,我来接你!”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靳少艾推辞不得,只好答应了。
离开大酒店,他们还兴味浓浓地谈着靳少艾。看录像上那么大气,潇洒,当面一见,气质亦非比寻常,可怎么会干勤杂活呢?这是不是太离轨,太不合逻辑了?
吴民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个想法,撺掇马骐“到时侯,能不能把庄主编一起请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马骐思忖了一下,说“但你们得答应我,酒桌上要文文明明,不得胡云。我呢,自任纪监桌长,谁犯纪律我就办谁!听见没?”
“听见了,纪监桌长同志!”几个弟兄笑着答应,声音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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