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眉局长和王一升嘀咕了几句,王一升转过头,叫人都随他走,包括几个自愿作证的人。其他围观的,6续散了,不少人在离开之前,直朝王一升说风凉话。王一升红着脸,装作没听见。秃眉局长神情有些蔫,不再那么有威风劲儿了。
两名警察在前边引路,穿过一条街又拐进了一条深巷。巷尽头有一栋半旧红砖楼,大门旁挂着派出所的牌子。一个胖乎乎的警察在门前站岗,“局长好!”他双脚碰了一下,殷勤地给秃眉敬礼。
他们走来的时候,一辆白皇冠轿车以不紧不慢的度跟在后面,总保持着一二百米的距离。他们进了派出所,皇冠便靠路边停下,却并没人下来。约摸过了一刻钟,车门推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人下了车。
呀!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背包客。只是略换了一下装束,穿一件不新不旧的灰夹克,一条蓝不唧唧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橙黄色的耐克鞋。
背包客进了楼,沿着走廊走到一间宽大的屋前。屋里挤满了人,响着闹噪噪的的说话声。他向屋里扫了一眼。
这时,庄梦晓和靳少艾刚把写好的材料揿了手印,递给王一升。
王一升随手一翻,看一看后面的具名,有些惊讶。他疑惑地盯一眼庄梦晓,问“怎么,你是记者?”
庄梦晓说“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吗?”
王一升感到蹊跷“一个记者,干嘛到街上摆摊呀?”可是他又不能不信庄梦晓确乎是记者,于是把眼光盯向靳少艾
“那么,你又在哪里混饭吃?怎么不注明身份?”
靳少艾淡然一笑“这出戏,和身份有很大关系吗?我把身份说出来,你可能笑话我太没斤两了。我嘛,是个打工的,在一家饭店干杂役。我这样回答,你够满意了吧?”
王一升哼了哼鼻子“一个干杂工的,就敢这么狂!哼,有你狂不下去,乖乖求饶的时候。”
靳少艾又是淡然一笑“我听出话音来啦,你是想砸我的泥巴饭碗,让饭店把我炒鱿鱼。”
王一升又一声冷笑“哼,算你不傻!”
靳少艾嘻嘻笑起来“哎哟我的妈哟,为人打抱不平,没想惹来了大祸。警察先生,你还是存一点好生之德,别砸我那不值一提的泥饭碗好么?”显然他是在揶揄王一升。
背包客听到这里,便迈步进屋。这时,秃眉局长在房间另一头,刚拿了何婷婷等人的旁证材料,向这边走。一眼现了他,大声喝问:
“喂,你是干啥的?怎敢往这瞎闯?”
“我是证人。”背包客望着秃眉,“难道你不喜欢证人吗?”
秃眉上下打量着他,没好气地说:“这一堆人里,你认识谁?”
“当然是他!”背包客指着陈勇。
“呵,好,”秃眉脸上刹时现出了笑模样。“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然后就可以提供证词。”说着,还呲呲牙以表示欢迎。
“我的名字,两个字:柳蒙。”这人平静回答。然后,以轻蔑的眼神盯着秃眉,说:
“有个问题我闹不准,得请你明示。刚才我一说认识陈勇,你立刻夸道好uoo27,这是不是在提示我要偏袒陈勇,就像,”他顿了一下,“就像你一样,站在同伙人的立场为他说话?”
这话来得突然,屋内的人都先是一愕,接着引出了一串哄笑声。这几句谑语,既痛快,又巧妙,比掴脸还来劲儿,不由人不笑。何婷婷憋不住,也捂嘴笑起来。
“放肆!”秃眉自然咂摸出了味儿,瞬息之间,脸色陡变,忽而白忽而红,原本呲牙笑着,这会儿陡然变成了咆哮獣,吼道:“放肆!太放肆!我们正忙乎公事,你敢来胡闹,是不是存心要防碍公务?”他给王一升递了个眼色。
王一升会意,跨步过来扯住柳蒙的胳膊:“走!跟我走!”
“跟你走是什么意思?”柳蒙嘲谑说,“我可是来作证的!你俩难道想暴力阻止?”
“什么作证,”秃眉气得喉咙冒烟,“分明是故意来搅事。把他痛快轰出去!”最后一句他是冲王一升说的,带着命令的口气。
“别,别……别别!”想不到陈勇摇着手慌张制止,声音还有些颤。
柳蒙笑了:
“嗬,我就说嘛,我兄弟不会装作不认得我,不会干看着这俩忙乎公事’的人要刁难我而不吭一声,对吧?”
陈勇急忙点头:
“哪能啊,不,哪敢啊,我哪敢不认您。”
柳蒙甩开王一升的手,走过去,拍着陈勇的肩
“唔,认我就好。听哥的话,赶快跟那俩忙乎公事uoo27的抖搂清楚,一切过错都出在你这边。不该对这位漂亮女士说不三不四的话,不该任由你的跟班出手挑衅,更不该打不过人家就让自家人互相打脸,弄得个个鼻青脸肿,然后再赖着说是这两位英雄打的!”
“这……这……”陈勇很懊丧。看他那样子是既不服气,更不情愿。尤其是要他承认跟班们鼻青脸肿,是因为自家人故意打自家人__这才是假话。有谁肯拿汚水往自己身上泼?可陈勇又很无奈,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忍着。因此,他一时答不上话。“那……那……”他嗫嚅着。
“什么这这那那的,”柳蒙瞪了他一眼。“是好男儿就爽快点,别吱吱唔唔。对了,恐怕不需要我提醒你吧,你还没向人家道歉呢!”
“?”
秃眉在一旁恍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陈勇那么牛气,平时对人傲慢得差不多要把鼻尖插到天上去,今天是怎么了,在这不起眼的家伙跟前,倒像矮了十丈似的,畏葸成阿猫阿狗不如的角色了。
柳蒙不依不饶,催促陈勇:
“快呀,快走过去__道歉!”
这声音不大,但透着厚重尖锐的压迫感,像威严的连长给不懂事的兵蛋子下命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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