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第二次出现在书房时,苏文沧并没有感到意外。
“滋味如何?”
陈子轩屈膝跪下,“我愿一死谢罪,求你放过她。”
“你的命就那么值钱?”苏文沧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陈子轩,你不过是一介家奴,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说完,又补充道:“你若是敢死,我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她,然后再送她去见你。”
“为什么要这样……”陈子轩近乎哽咽,“她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败了名誉离家出走,她究竟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闻言,苏文沧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可也是转瞬即逝,让人捉摸不到。
“滚!”他突然高声怒斥,“你最好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否则,我一定说到做到!”
从那以后,陈氏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直到苏凌悠出生,她才逐渐好转。
用乳母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可悲的女人,却也是个幸福的女人。
☆、第十章
郊外荒山,皑皑的白雪掩住了路边的荒草,山路崎岖难行,偶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清晰可见,似乎是上山砍柴之人留下的。
这条路,苏凌悠熟悉的很。
刚刚离开苏家时,他们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陈叔有时就会带着他上山来砍柴,一部分留作家用,一部分去市集卖掉,虽然换不来多少铜板,但好歹能买上几个馒头,也能够解决一顿温饱。
想到此,他心里酸涩难耐,于是加快了脚步,一会儿的功夫,便到达了半山腰。
一片雪色中,两块青石雕成的孤碑显得格外惹眼。
“我来看你们了……”
他拿出随身带来的供品,恭恭敬敬的摆好,随后也不顾地上的积雪,在石碑前席地而坐。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那么清晰,那么熟悉。苏凌悠细细回想,到最后,却也只能叹一句:错的,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娘亲让他复仇是错的,他迁怒苏颜雪是错的,甚至连他的存在都是错的。
心底的信念尽数崩塌,零碎的再也拼凑不齐。
还能去哪儿呢……
苏凌悠茫然四顾,苍茫天地间,竟然想不出自己的容身之处,真是可悲可叹。
这次他走的匆忙,连换洗衣裳都未曾收拾,身上剩的一点银子也都买了供品,现在可谓是孑然一身。
不过转念一想,他本就是如此,孑然一身的来到苏家,现在又孑然一身的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次估计要过很久才能来看你们了。”
苏凌悠又叹一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他特意看了一眼陈子轩的坟,幽幽说道:“谢谢你为我们母子做的一切。”
转身前,几不可闻的唤了声:爹爹……
山下的马儿早已等的不耐烦,哼哼的用鼻子喷着粗气,蹄子不断的刨着地上积雪。
“别急,这就替你解开绳子。”苏凌悠扯下拴在树上的缰绳,又以示安慰的摸摸它的头,“以后,就剩你我相依为命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略显疲惫的舒了口气。
苏颜雪……
若说现在还有什么记挂于心的,也就只有她了。要是她发现自己离开了,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