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怎么办?长生那时候已经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人没了以后就是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他跟长息私下商量好,以后就像父母和大哥一样保护长福,这样,他们就不会失去他,也不会看到母亲流泪。
这也是长生后来对自己重视的人和事情一直维持的办法,尽全力去保护,就不会失去。
所以他一直都在拼命,几兄弟中,他是最害怕自己最无用的那个,也是最害怕家中遭意外的那个。
而几兄弟之间,他其实一直是最重私,手段最刚硬的那个,他不及兄长正义,也不及长息长福圆滑,他只重己利,不太会在意他人好坏,而暮茹为医者,医者仁心,心怀天下,他年少爱慕她的,后来才发现其实是自己最缺失的,而婚后暮茹这才也察觉他其实也不是她心中那个宽厚大度的少年,他会为利益残忍,他对善恶没有她那么分明,除了自家人,他不管他人死活,她曾有一段时期很困惑于他的真面目,而长生当时就想,我失去她会怎么样?想得越多,就越不能失去,所以到后来,他用尽全力维持了他们夫妻的关系后,相反,是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暮茹就是他心中的灯,不会让他迷失方向。
他们曾经一度差一点走偏,但最后,暮茹带他一直走在他最舒适的路上,没有让他越走越远。
自从经过那段日子后,长生却也被暮茹带得学会了放松自己,那成就了他,但也成功困住了他的压力,慢慢被她的温和与耐性磨散,当他在岁月中明白这世上的因果无所不在,世事有它残忍的一面,更有它仁慈的一面后,心存于他心底多年的心魔,也渐渐消散。
他变得温和了起来,也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像他一直崇敬而不能靠近的父亲了。
而暮茹给予他的,就是一路的陪伴,岁月过去,她年数渐长,褪去了青涩之后,她对他们之间关系表现出来的勇敢和慷慨也让长生更为她着迷,她会站在与他同样的位置,代他所思,代他所喜,也同他一起承担他的责任。
那天她说要一个他们的孩子,长生伏在她肩上,感慨的不是自己将有血脉,而是在感激于当年的没松手,才让他与她走到了可以走人生另一段路的如今。
你对着日子笑,日子就是再不解风情,笑多了,它也是会跟着你笑——这是长息把母亲的话加上他自己的理解,后来跟长生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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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媳妇宋芝芳有多好,但这个好,即便是他善解人意的母亲也是很多多年后才开始明白。
但母亲当时再不解他为何要娶一个商家孤女,但也仅因为他一句他喜欢,还是与父亲代他承受了家族与外界的压力与流言蜚语。
他曾问过他媳妇,可知道他当初娶她的时候,家中可是无一人喜欢她的,甚至已经有人悄悄为他备了金屋藏了好几处娇,只等他新意过后再去采花。
他媳妇大方点头,道,“我知道啊,我的耳目又不是死的。”
“母亲担心你承担不了那个压力,你也知道?”
“我也知道啊,但一想这初心是为我好,当时挺感谢娘的,想带三两烧刀子上门跟她喝一盅,可惜当时咱们家的门府太高,墙也高,当时没嫁进去,走偏门翻墙都进不去。”
长息又狡猾地问,“那你知道我为何娶你?”
“你喜欢我啊。”
“我为何喜欢你?”
“我算帐比你快啊,又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长息这人,做生意最喜欢无本买卖,他二哥长生还好一些,知道做生意要成本,他则不,他会设圈套让人白白送上门来,最好是还朝他道声谢——宋芝芳早看穿了他,也无所谓他是哪个样子,所以长息说成婚她就成婚,长息说她怎么进门她就怎么进门,说她算帐他管帐她就只算帐,长息说他们先生了孩子他二哥肯定也会着急生孩子他们夫妻还没熬好就让他们先熬熬,宋芝芳也全听他的,听了还要感谢了一下长息体贴她辛苦。
长息听了明知是假,也乐呵呵的。
宋芝芳看着他笑,觉得这日子也开心,便也觉得很好。
成婚前,她就看穿了他,也看穿了自己。
既然选择与他过,既然要比他喜爱自己多喜爱他一点,那么就多付出一点,而且这点多付出会让他傻呵呵地乐,她看着也欢喜,这点付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反正是她,一直在这里面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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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芝芳本来就是对别人的看法不经心的人,她若是计较那么多,早在孤身出来经商的时候就被闲话碎语给凌迟死了。
不过,当她知道自己怀孕而不自知后,她还是为自己的不走心吓了一跳。
回头长息一脸忍她,宋芝芳忙向他道,“嫂子也准备要生了。”
所以,她也是可以生得了。
长息瞥她,“你现在与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