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怎么想到王定静能中?可人家真的中了,而且,几乎整个青茗县的学子都要过去祝贺!
“舅舅?”
外面又传来晨哥的声音,章文庆想了想道:“我有些头疼,你改日再来吧。”
晨哥应了一声,又道:“我买了两包豌豆糕,娘说,您过去最爱吃这个的,我交给门上的妈妈了。”
章文庆没有出声,他等了会儿就转过身,刚走了一步,里面又传来章文庆的声音:“晨哥,你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
“我不……”
“留下来吧,几日不见,我也问问你的进度。”
他都这么说了,晨哥也不好再否决,只有有些讷讷的应了:“那我,先到外面的书房?”
章文庆在里面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好。”
这个晚上,晨哥就留了下来,吃过饭,章文庆也样子似的问了他两个问题,回去的时候,还给他带了韭菜盒子。他有心不要,柳氏却硬把食盒塞到了他手里:“好孩子快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个吃食,回去在油里过一遍,更有滋味。”
他还要推让,那边倩姐已笑着开口:“快拿着吧,要不是你,爹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
“倩姐!”柳氏瞪了女儿一眼,倩姐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柳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你别见怪,这丫头被宠的没边了,也亏得你是自己人。”
晨哥脸红的摇摇头,弘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章文庆,没有说话。
等晨哥抱着那个食盒回去的时候,章淑萍那是又惊喜又失望,惊喜的是观前街那边竟有回应了,别看东西不起眼,可是有了,那就代表她儿子在二房那些人眼里不一样了!大房三房这几年什么时候带着东西回去过?逢年过节的礼节是有,但这私下往来,更见情分呢!而失望的也是,二房竟只回了几个韭菜盒子!
那么大的家业,富得流油,这让孩子只拿回来一点吃食?
李长流在旁边看了阴阳怪气的道:“这晨哥去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往常连顿饭吃不了也就算了,今儿好不容蹭了一顿,回来也就只带了这些。这要是没有也就罢了,可他们家的店,那不是都开到府城了。”
莹姐看了眼她娘的脸色,叹了口气:“爹就少说两句吧。”
“怎么?现在我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吗?我还是不是你爹?”
“你冲孩子发什么火?”章淑萍啪的一下把筷子往那儿一放,“孩子到哪儿哪儿没体面是谁的错?你若是个能干的,一个月能给家里划拉来二十两银子,咱们还用指望谁?要不是女儿,你一文钱都弄不来!”
李长流瞪起了眼,章淑萍比他瞪得更大:“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打我?来啊来啊!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你是个没种的!”
李长流的手抬了几抬,到底放了下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完,就转过身进到了里屋,章淑萍冲着他的后背呸了一声。莹姐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娘……”
“没事。”
“娘也别太过了,爹他……”
“他就这脾气,就不能给他好脸看,你忘了娘早先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莹姐不说话了。早先,章淑萍的日子不是一般的难过。家里值钱的都被那个金氏卷走了,衙门里的人天天来要债,他爹每日在家就是喝酒,喝多了就骂人,有时还打人。她娘没有办法,只有跑回娘家去求助。可又能得到什么?大舅妈一向是不讲理的,二舅那边又和他们闹僵了,三舅是根本就没钱,唯有姥姥会支援他们一些,却也有限。最后他娘,甚至偷了二舅的衣服去当。
她还记得那一天,章淑萍抱着她好哭了一番:“大妞,大妞,娘疼啊,娘真疼啊……娘偷了你舅舅的衣服呀。”
她也抱着她娘哭,那么恐慌,那么无助。那个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到了地狱里,她找不到出路,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的女红不错,可她就算绣瞎了眼睛,也赚不了多少钱。也就是这段记忆太深刻了,她才会那么顺遂的就接受了曹家的那门亲事——那曹二郎到底是个鳏夫,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风华正茂,却要嫁给一个大她十多岁有了儿子的男人,不是不害怕的。
可曹家富庶,有铺子有庄子,所以哪怕要去做人填房,她也认了,她再也不想受没钱的罪了。
而也就从那一晚,她娘变了,当她爹再次喝的醉醺醺的时候,她娘一盆冷水浇了上去,趁她爹还没反应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一边打一边骂,骂的整条街的人都围在门外看热闹。从那以后她爹就再也不敢打她娘了。没过几天,她娘就把外面的那几间房子租了出去,虽不多,每月总算是有了个进项。她爹先是不同意,又被她娘骂了回去。而等她和曹家定了亲,她爹在家中最多也就只能说点胡话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那边她娘已喜滋滋的转向了晨哥:“今天吃饭的时候你可见了谁?”
晨哥一怔:“见了谁,没见谁啊。”
“怎么会没见谁呢?不会是你自己一个人吃饭吧。”
“哦,娘说的是这个呀。舅舅和弘毅天儿都在呢,舅妈和倩妹妹虽没怎么吃,可也在那里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