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沐容也知道,贺兰世渊对她、对良王,都已经把各项理由说得很充分了。良王不答应并非因为无能,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她也是……
总觉得莫说是皇帝,就算真是二十一世纪的“主席”、“总统”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道理总是容易说通,心里的一道门却最是难过。沐容隐隐有些期盼,觉得出宫后的生活一定不错……但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就此接受这个事实!
国家大事,总要再努力一把。
。
天黑又天明,再给皇帝奉上早膳的就不是沐容了。端着早膳的宫娥有点怯怯的,文俞上前了一步解释道:“翁主说今儿个身子不适,不来成舒殿了。”
就是看他们的神色贺兰世渊也知道绝不是因为什么“身子不适”,这是摆明了赌气,原因大概还是那件事……
一时也没多说什么,冷静地用了早膳,更衣出了殿门,去找沐容。
沐容正坐在秋千上发呆,心里也是够矛盾的。一边是想逃离皇宫的私心,一边是不肯皇帝为她舍下大局的理智,心中的两个小人儿又打了起来,这个坚定说:“不行!皇位不能轻让!”那个就顶一句:“良王比他有勇有谋!凭什么不能让!”
直争得她心底一团乱麻,真想玩玩过山车什么的,不管不顾地叫一阵子,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压力都吼出去。
看到有人在月门边,视线转过去,如预料般看到了他。轻轻叹出一口气来,脑子一团浆糊就连身上也无力,没心思搭理。
贺兰世渊也没说话,走过去牵过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到石桌边上,衔笑问她:“还是因为那事?”
沐容颌了颌首:“你不能……”
“没什么不能。”贺兰世渊轻轻笑着,“其实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有些熟悉的说法让沐容一怔,遂即不快地皱了眉,直言道:“这倒是听着跟瑞王说的话有点像。”
“不一样。”贺兰世渊摇了摇头,“若是关乎家国稳定,我不会说与你有关,也乐得听听你的看法。但是这件事……兴许听来很大,实则并没有那么可怕,可以说是朝政大事,也可以说是我在娶你前料理好一些家事。让良王继位,他可以施展他的才华,你在宫外过得也更开心,不好么?”
该说是两全其美,沐容听着,都觉得劝无可劝了。默了一默,缓缓道:“可你不当皇帝到底是因为我不喜欢皇宫,现在我接受了……至少是不那么讨厌了,我愿意留在宫里,你继续当这个皇帝,不好么?”
“是,也很好。”贺兰世渊点了头,笑意更深,“但是你看,大燕这么大……在我贺兰家手中一代代传了这许多年,不是说换了皇帝就不在了。有没有我当皇帝,大燕都还是大燕。可是你……”他一哂,“你嫁夫随夫,嫁了我就只有我了,我怎么能让你委屈一辈子?”
沐容愕然,就算是大燕确实不会因此吃亏,可他……是当真在拿她和一个国家作比。
贺兰世渊平静地看着她,目中有内敛的光华,轻松一笑:“我既选了良王继位,就算不得负了天下;若非要做这皇帝,就一定会负你。两害相权总该取其轻,再者……”他故意吊胃口似的停了一停,见沐容有了想听下文的好奇,才又道,“你说你想要‘奋不顾身的爱情’和‘说走就走的旅行’,前者你既然押在了我身上,后者……我陪你同走,可好?”
117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邪恶力量”控制了,沐容心中感动之余,居然连一直挺坚定的理智都在告诉她说:“答应吧~答应吧~这事靠谱~”
要了命了……
阴沉着脸找事缓解内心尴尬,问贺兰世渊:“进屋喝杯茶?”
贺兰世渊欣然点头,与她一起进了屋。
沐容沏茶的工夫,他瞠目结舌看那贴了一墙的“标语”:姑娘你刚搬到这院子不久吧……
贴了这么多事怎么回事啊……
之前写手记被查了这回索性明着贴了是吧?
什么“我要学会做灌汤包”,什么“晚上再吃甜的就去死”……哟,那边还有一张写着“贺兰世渊你再欺负我我就不给你做粥了”。
贺兰世渊眯眼笑:所以你一直坚持到昨天都在做粥是怎么回事……
这也就是仗着平日里没人进她这屋,不然看到她这么指名道姓地议论他,宫女宦官非得吓傻了不可。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看得懂她这一手鬼画符似的烂字……
沐容端着茶走到案前的时候,他的目光正落在最新的那一张纸上,那一段话有点长,加上她字难看,读起来有点费劲。
沐容当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