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后……臣妾一天都不想当……”皇后咬了咬唇,没忍住涌出来的眼泪,声音随着泪珠的滑落软了下去,一声轻笑有些自嘲,“臣妾总却陛下纳了沐容,陛下是不是只觉得臣妾贤惠大度?不是的……臣妾有自己的私心……”
贺兰世渊不明其意,未再动怒,只扶着她先坐了下来,淡淡回了她一句:“你把话说清楚。”
“宫中上下,甚至普天之下……提起臣妾,都是一声‘皇后娘娘’。可这皇后……臣妾一天都不想当,臣妾活得时间不长,但最不开心的这几年,就是当皇后的这几年。”皇后强扯起一抹笑容,“所以臣妾才一直劝陛下纳了沐容、劝陛下丧期立新后……不是臣妾贤惠,是臣妾觉得,若是有了新后在,宫人必定知道轻重,断不会多提臣妾这个皇后一句。”抬起头,皇后的口气森冷而坚定,“臣妾不想死后还被人一口一个‘皇后’地叫着,再冠上一个冰冷的谥号,臣妾宁可被称作‘楚氏’。”
这是对皇后二字厌恶到了极点,也是对后宫厌到了极点。
贤惠了一辈子,终于在最后的日子存了私心,想为自己活上一把。
“沐容很聪明,第一来见臣妾、帮臣妾把名字译成靳倾语的时候,冠了陛下的姓……”皇后笑声嘶哑,“可她不知道,臣妾根本不想当贺兰家的人……宁可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富也好、穷也罢,总好过在宫里困一辈子,每天要见那么多宫嫔……总也好过空占着这后位,占着陛下的一份心,却做不了皇后该做的事。”
贺兰世渊神色复杂,觉得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的发妻了。
“都说人各有命,都说缘分天定……臣妾不知道陛下您来世的命数是什么,但臣妾做这皇后……总是要葬进皇陵,即便不跟您合葬也是存着皇后的名号……”凄然而笑,皇后缓而摇头,“臣妾好怕缘分就这么续下去,陛下您是个好人,但臣妾不想来世还做您的妻子……您知道的,臣妾对您没有那样的爱意,您对臣妾也没有……”
所以如果要这样再续上一世的缘分,是多可怕的束缚。神鬼之事,说不清、道不明;人,只有恐惧和尽力躲避的份儿。
“陛下守着良心因为臣妾不纳沐容……但臣妾觉得,再怎么说,沐容在陛下心里也比臣妾来得重吧……到了那一步,陛下不想委屈她,自是要尽早立后,或者索性废了臣妾立她为后……顶不济了,也会如方才臣妾说的那般,宫人因有她便不会多提臣妾,臣妾也算安息。”皇后说着,瞧了皇帝一眼,视线一触又即刻垂下,“想不到陛下竟然……倒是真君子。可臣妾犯了这么大的错,陛下还不废后么?是了臣妾的心愿,也是正宫规。”
不同于沐容一哭就让他心软,皇后这番话说得平平静静,却是在话语间围追堵截,把他夹在中间,要么废了她,要么……还是废了她。
贺兰世渊凝神须臾,缓了口气,神色如此:“梓童好生休息,这事不怨你。”
“陛下……”皇后一愕,皇帝淡睇着她又说:“朕闻了那熏香便知有异,也猜到你必在吃食中搁了其他东西相佐。没有戳穿,到底是朕自己也动了那心思。”
动了顺水推舟成事的心思,却还是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
“你在宫里过得不开心,沐容不能是下一个。”皇帝一壁说着一壁往外走,皇后望着他的身形怔住,想再多说几句却又说不出口。
末了,听得他在临出殿前头也未回地又给了她一句:“你的心愿,朕会满足,不许拿她做代价。”
第91章求婚
十雨替沐容向冯敬德告假倒是不需要多解释原因,皇帝对沐容的心思冯敬德清楚,哪敢委屈了她,告假就告假吧。
但上朝回来,贺兰世渊扫了一眼殿里,便问冯敬德:“沐容呢?”
冯敬德回说:“告假了。”
“告假了?”贺兰世渊眉头轻挑,“怎么了?”
“她……”十雨在旁闷了一闷,最后按沐容的原话答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什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头回听这个说法,贺兰世渊很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转身往殿外走。
没说不许人跟着,众宫人当然是按规矩跟着,多半也都猜到了他这是要去哪儿——看沐容去呗。
虽是解了禁足,但沐容暂时还住在那个小院里没般回去。到了月门前,见她正坐在秋千上耷拉着脑袋发呆。虽是没精打采但面色红润,且天还冷着,若她真是因信期身体不适告假,敢这么冻着?
后面的宫人互相望了望:欺君?这姑娘又作死了……
。
沐容当然是心事重重,一种坐以待毙的感觉。次奥躲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要入后宫么?还是因为一副暖情药!真是千言万语抵不过一碗药啊!
但好像又有点说不清楚的……隐隐的期待……
期待个什么劲儿啊!!!谁想困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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