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不好意思,我们炸错了。”刘大力笑眯眯地说。
“滚开!”刘方寸懒得与他说话,恶狠狠吼了一句。
“大人,咱们做错了,你也不批评批评?不过我也觉得大人有件事情做得不地道。”刘大力说,“那卯字窑里头,怎么烧的都是御砖啊?”
刘方寸猛地抬起头,一双亮眼睛盯着刘大力。他站在马永志身后,马永志手里的火把映得他的脸半明半暗,狠戾异常。
“什么御砖?”刘方寸压低了声音,“刘大力,你可不要乱说话。”
此处十分僻静,起夜的人已赶到卯字窑那边救火,眼看匆匆跑过的几个人没有注意到,刘大力胆子愈来愈大了,跨出几步走近。马永志噌地一声拔出刀子,雪亮刀尖指着刘大力喉头。
“刘大力,你觉得自己握着我把柄?还是你以为自己能和我身边这位对抗?”刘方寸冷笑道,“我手里又何尝没有你们三人的把柄?你们骗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偷偷贪了多少银子,自己都还数得清楚么?”
“我那两个兄弟现在已经下山了。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没带着一千两银票下去找他们,他们立刻到蓬阳去见官。刘大人,我们怕什么呀?我们没家没室,我们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你呢?你怕不怕?”
他没说完的话刘方寸都明白。最坏的是他们三人与自己同归于尽,而最好的呢?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心甘情愿拿出一千两银子,奉献给这三头饿狼。从此这三人远走高飞,自己便日夜在此,担惊受怕。
刘方寸点点头,像是答应了刘大力的提议,随即伸手在袖里掏。
刘大力心中一喜,以为他要拿出银票了,忽听刘方寸低声喊了马永志的名字。
胸口忽的一凉,刘大力还有一句威胁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就被马永志捅了个对穿。
刀刃冰凉,从他胸前穿过,又从背后穿出。
刘方寸袖手站着,再次点点头:“永志,你料理好这尸体。连夜下山,守着九头山入蓬阳的城门,如果看到其余那两人,不用留活口,做得干净点儿就成。”
马永志:“好。”
刘大力瘫在地上,看着马永志从自己身上慢慢抽出那把长刀。刘方寸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了,马永志翻了个手,朝着他颈脖再次挥下一刀。
刀未挨近皮肉,一枚石子忽然从旁激射而来,当的一声打在刀背上。
马永志慢慢抬头:“阁下在一旁看了这么久,怎么人都快死透了才出手?”
树丛簌簌乱动,终于走出一个人来。马永志眯眼打量着他,半晌终于露出个笑容:“哦,边捕快。”
边疆一颗心在胸腔内咚咚跳个不停。他知道自己是不够马永志打的,但要他眼睁睁看着刘大力被杀,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既然站了出来,就不能再踌躇,于是握紧了手中的刀,勉强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马永志似是觉得好笑,手里的刀子晃了几晃,突然一松。刀尖落在刘大力的脸上,从他鼻尖处,直挺挺地插了进去。
刘大力剩下的半口气立刻没有了。边疆呆望着马永志抽出那把刀,刃上血淋淋的,然后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他的功夫虽然不至于特别好,但在衙门里也算是中上水平。边疆没敢再犹豫,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石块往马永志脸面扔去,随即立刻举刀,刺向马永志下腹。谁料马永志双目紧闭着,不躲闪也不格挡,手心把自己的刀往前一推——那把刚杀了人的、还带着热腾腾杀气的刀子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刺入边疆腹中。
边疆一时间还不觉得痛,举刀刺杀的动作也未见迟滞,但刀子却怎么都刺不下去。他定睛一看,马永志竟用两指挟了刀背,生生止住了刀子的去势。边疆立刻变式,改刺为砍,但这动作未能使满——马永志忽然抬腿一踢,立刻将那把刺在边疆身上的刀子,又往里踢进了一截。
“啊啊啊!”
剧痛顿时从伤处爆发出来。边疆手脚一软,咚地跪在地上。
马永志夺了他的刀,似是懒得再与他纠缠,反手在他脖子上就是一抹。
边疆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朝着自己挥来的刀刃。刀刃光滑锋利,是他昨夜才刚刚磨过的。他忍不住闭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来到——他身体忽地腾空,随即有人飞快地运指在他腹上伤处四周点了穴道。
边疆浑浑噩噩睁开眼,看到的是正抱着自己在林间急速飞奔的司马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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