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功力全凝于掌中。他手掌底下的骨头飞快地膨胀,随即出现了细细的裂缝。文玄舟并不知道迟夜白在做什么,他使出浑身力气压在迟夜白身上,手上劲力越来越大,几乎要拧断迟夜白脖子。
“不抵抗么……我有许多方法可杀你的,许多方法!”文玄舟嘶声怒吼,“谁都逃不出去!”
这人的脖子真细……他竟没有运功抵抗……文玄舟心中掠过一丝怪异感觉。还未等他理清楚这丝异感的源头,迟夜白身后的墙壁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炸开了。
文玄舟收力不及,顿时和迟夜白一起跌了出去。
在跌出去的瞬间,迟夜白凝起仅剩的内力,往文玄舟胸前狠狠一击。文玄舟反应极快,迟夜白招式未老,他已将自己断了的那根手臂迎上。
两人直直坠入深潭,激起十余丈高的水柱。
在风声呼啸中,迟夜白隐约听到有人唤他,似是司马凤的声音,又似是清元子的声音。
他分辨不出,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抓住文玄舟,为司马凤抓住文玄舟。
五指成爪,一把插入文玄舟胸口。迟夜白在失去力气的瞬间,终于将文玄舟和自己一同扯入水中。
冰凉的潭水立刻将他包围了。水疯狂涌入他眼耳口鼻,涌入他伤处。因为冷,反而不觉痛,但也因为冷,他丹田空空,再也使不出一份力气,只能睁眼看着文玄舟将自己狠狠挣开。
迟夜白的右臂沉重无比,左手仍在水中虚抓着。文玄舟一旦逃了,他们也许再找不到他……但他抓不住了,有人揽着他腰身,哗啦一声跃出深潭。文玄舟没有出水,他一直往深水处潜去,没有回头。
迟夜白浑身都湿透了,司马凤将他抱在怀中,清元子抓着他的手臂,温暖的内力立刻涌进他的身体里。
他冲司马凤张了张口:对不住,没抓住他。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把这句话说清楚,已立时昏了过去。
一场跌宕,昏昏沉沉。
迟夜白睡了几日,醒来时胡茬都长了出来。
房中只有坐在他床边打瞌睡的沈光明。迟夜白声音嘶哑,喉咙疼痛万分,只能动动手指碰沈光明的手臂。
沈光明吓得几乎跳起来,等发现是迟夜白醒了,脸上满是狂喜:“迟大哥!”
他手忙脚乱地端起手臂温热的水喂给迟夜白。水里加了些蜂蜜,是润喉的。迟夜白一口气喝尽了,才觉得舒服了些。
沈光明跑出去叫人,很快田苦、沈晴和宋悲言都进来了。甘乐意来得最迟,手里垫着一块厚布,布上是一煲药。
众人看着迟夜白喝药,喝完了才各各松了一口气。
迟夜白对时间没了概念,此时才晓得已经过了几天。他看看周围,没见到司马凤,也没见到清元子。
“一会儿就回来了。”田苦说,“他们在外面搜寻文玄舟,但始终没找到。”
天生谷的潭子底下有通道连接郁澜江水道,当日迟夜白和文玄舟落水之后,清元子立刻紧随着潜水追赶。但文玄舟的水性与清元子不相上下,且熟悉天生谷底下的情况,三绕两拐,就没了踪影。清元子随后才发现水道竟是连通的,但众人再在郁澜江水面上寻文玄舟,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迟夜白醒了一阵,听了一会儿这些事情,因为疲累,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入夜,灯烛点了起来。司马凤坐在床边的矮几上,一只手托着个散着臭气的药皿,一只手慢慢地梳理着迟夜白的头发,眼睛半闭,像是困极了又硬撑着,不太清醒。
迟夜白默默瞧了他一会儿,那人眼珠转过来看到他时才突然亮起:是兴奋的。
“醒啦。”司马凤欢欢喜喜地俯身,“你这个不要命的,可吓坏我们了。”
“也吓坏我了。”迟夜白低声说。他声音没那么嘶哑了,只是听上去像是说了许多话,接不上气似的。颈上的伤口被包扎着,连转头都觉困难。
司马凤托着那药皿,原来是为了保持里面药膏的温度。这是用来给迟夜白敷手臂的。
“什么东西?”迟夜白好奇问道。
司马凤:“五香续络膏。”
迟夜白:“……可它真臭啊。”
司马凤:“所以才用这个名字,难道叫五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