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装了!”宋研竹轻声道,陶墨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无助。
宋研竹心里咯噔一跳,瞧着不对劲儿,忙替他倒了一杯茶,他摆摆手,坐下来,缓了许久面色依旧苍白。
“莫非……受了风寒?”宋研竹疑惑道,“总不能是因为我推你那一下吧?”
陶墨言笑道:“只是呛了一下……”强忍着嗓子眼里的干痒,将桌面的笛子一收,轻声问:“你会吹笛子么?”
他的话题转得真快,宋研竹愣了一愣,忽而意识到方才他所说的那句“私奔”以及后面的咳喘似乎都是在逗他玩儿的,她顿时冷色一黑。
陶墨言拉住她,轻声道:“别生气了,我不吓你好么?”一壁说着,一壁将笛子在指尖一绕,笛子打了个转又回到他手上,他握住了,笑道:“不会不要紧,往后我教你!这笛子……原是想送你一把好的,却总也做不出满意的……”
“我不要……”宋研竹忙摆手,没想到陶墨言又开始咳嗽,慌乱中拿起一杯水,还未喝进去一口,忽而头一仰,一口热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陶墨言!”宋研竹惊慌失措。身后突然冲出个人来,将宋研竹拨开,惊慌道:“少爷!”
宋研竹认出是陶墨言的贴身侍从陶杯,也不知为何,宋研竹在他的眼里看出一丝厌恶。她愣了一下,陶壶从后面走上来冷声斥道:“陶杯,不许对宋二小姐无礼!”
陶杯悻悻挪开视线,忙上前扶住陶墨言道:“少爷,你怎么样了?”
陶墨言强自撑住身子,用手将嘴边的血渍抹去,皱眉轻声道:“不打紧,你扶我回屋休息片刻,将这亭子收拾干净,别让小姐瞧见。”
一壁抬头看看宋研竹,从袖子中掏出样东西,塞到宋研竹手里。宋研竹瞧是个白色瓷瓶,疑惑道:“这是什么?”
“若是你不想被九王爷瞧上,又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你就信我一次……万不得已时,便将这瓶子里的药全数服下……咳咳……”他重重地咳嗽着,低下头缓了一口气,轻声对陶壶道:“陶壶,你送宋二小姐去见小姐,小姐若是问起,就说我累了,歇下了。”
“陶墨言你……”一句“你没事吧”卡在嘴边,陶壶已经抬手送客,“二小姐,这边请。”
一路上,宋研竹几次想要开口问问陶墨言的情况,陶壶也是绷着个脸。宋研竹心下总觉惴惴不安,即将到陶碧儿跟前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陶壶道:“陶壶,你家少爷这是怎么了?”
陶壶抬头,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又颇有些无可奈何地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二小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少爷早早就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说。若我说了,少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您就别为难我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只要您能顾念我家少爷对您的那一点点好,少爷也就值得了。”
陶壶的话没头没尾,宋研竹还想问个清楚,陶碧儿拿着根碧绿的新竹笛子走出来,见了宋研竹愣了一愣,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完捂着嘴,发现自个儿说漏了,有些懊恼的咬咬唇,问陶壶:“我大哥呢?”
陶壶脸上扬上笑,道:“少爷有些累,回屋休息去了……”
“大哥近来怎么总爱整日整日都闷在屋子里……”陶碧儿碎碎念,瞧着宋研竹有些奇怪:莫非方才她看错了不成,怎么两人说话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走了?不可能啊,方才她还听见陶墨言的笛声呢!
陶壶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宋研竹心中总觉得不大对劲,随陶碧儿进了屋,问道:“陶大少爷是不是近来身子不大舒坦,我瞧他面色似是不大好?”
陶碧儿托腮道:“不晓得诶。大哥每月总会来这住上几日,爹娘也很是放心他……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他前几日住在家中总是早出晚归,每每回来面色便不大好。爹娘当时还问了几句,后来他就说要来这小住几日……怎么,他哪儿不对么?”
“许是受了些风寒吧?”宋研竹低下头掩饰眼里的疑惑。陶碧儿叹道:“我大哥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爹娘都拿他没什么法子。还在他做事有分寸,再过两月便是乡试了,他会好生照顾好自己的。”
“那就好……”宋研竹轻声附和。
那半日,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从清泉山庄离开,也再未见陶墨言的影子,为此,陶碧儿还颇有微词。
等上了马车,宋研竹握着陶墨言给她的白瓷瓶,白瓷瓶上三两只梅花,既古朴又雅致。她望着那瓷瓶出神。不知怎么,心里隐约生出一丝担心。将近宋府后门的时候,她的眼皮子又跳起来,等马车一停,她忙不迭便往院门走,院子里静静悄悄地,同她走时并无二致。
她松了一口气,轻声唤道:“初夏,我回来了!”
一推门,立时吓了一大跳,只见宋老太太坐在屋子当中,冷冷地看着她,一旁跪着宋盛明、金氏、宋承庆,再望眼过去,初夏却不知踪影。
宋研竹只觉心中咯噔一跳,宋盛明厉声问道:“你上哪儿去,还不给我跪下!”
“祖母……”宋研竹轻声唤道,宋老太太却是似笑非笑地朝身边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粗壮婆子忽而齐齐围上来,便要将平宝儿拖下去。
宋研竹伸手抱住平宝儿,宋老太太扬声道:“你犯了错,受连累的自然是你的丫鬟。你若不护着他们,他们顶多受十鞭子皮肉之苦,你若要护,我即刻便打卖了她们,让你寻也寻不回来!”
宋研竹手一松,跪下道:“不知研儿做错了什么,祖母竟要这样罚我!”
宋老太太一扫桌面的茶盏,茶杯落地,溅开一地的水。众人只觉心中一跳,就听宋老太太骂道:“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我一心都为着你们着想,你们就是这样待我的么!”
金氏抬头道:“娘,那会嫂子冤枉研儿,我们便已经说清楚了,九王爷,我们不屑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