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子正不是一般的大,想法也不是一般的离奇。
甘棠等一众人都想明白了,便开口道,“婚礼繁复,祭祀礼仪颇多,我寻常政务繁忙,不好在大商邑久留,祭拜殷商先祖后,便要返回竹方,迎亲之礼便选在孔方如何,若方便,便请王上着令贞人,在孔方占卜一个吉利的地方,一个吉利的时辰,以结姻亲之好。”
孔方处于大商邑与竹方之间,是个小方国,地域小,但确确实实是个独立的臣属国,她选择这地方也是有考量的,毕竟她出再大的利益,也不可能让商王拉下脸来把殷受送来竹方成亲,她也不需要那样,选择一个折中的地段,成算便很大了。
殷受方欲起身说话,岂料商王已经哈哈笑了起来,略一思量便十分爽快地应下了,“政务丢不得,即是如此,依圣女之言便是。”
殷受心里有些不敢置信,又十分无话可说,甘棠给的利益太诱人,相当于拿钱买了一个成亲用的场地,钱财足够丰厚,要求亦不是很过分,父王自然会动心,只这么一来,不像男女成亲,反倒像两个男子成亲,且双方实力相当了。
有进项代表着有粮食可分,臣子们难得意见统一的高兴起来,一片欢腾,比自己成亲了还高兴。
崇明摇摇头,握了握好兄弟的肩膀,有些同情,又有些想笑,感慨道,“她真是厉害,看起来你们倒像是两方的君长,彼此相爱,又谁都不肯妥协相让,只好在两方的交界处划分出一块地来,偶尔聚一聚……哈……唉……”
“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姓氏如何定,族谱如何定,还真难说……噗,棠梨是不是在故意欺负你逗你……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趣闻……”
崇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殷受看着应对自如的妻子,心中有困惑,亦有明悟,见崇明寻常一张木头脸眼下有笑得崩裂的趋势,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她是认真的,父王应下她这个要求,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崇明一愣,“如何说?”
殷受神色复杂,缓缓道,“她这么做,以后无论是在子民们心中,还是在家里,她的地位和我是平等的,她是女子,做了这么一件事,天下女子但凡有些条件,只怕也要效仿她,学文习武,有钱有权,不仰任何人的鼻息生存。”
崇明听得骇然心惊,看着下面依然沉浸在喜悦中的臣子们,半响说不出话来。
甘棠倒没想这么多,单纯就是习惯性便决定这么做了,她是想早点回自己的地盘去。
商王的病来的快去的快,微子启顺利被踢下台,接下来几乎都是闭门不出,没再四处蹦跶,甘棠周身都清净不少,大商邑的事情一定,甘棠手里多出了土、鸣、年三方,许多事都等着她回去定夺。
商王的病一好,甘棠便想去与商王说回竹邑的事,被殷受拦住了。
“你我即是两情相悦,表面功夫也要做一做的,你这么急匆匆回去,有心人一看,露出端倪,岂不是要坏事。”
主要是圣巫女扯谎,对名声不好,与王子合谋,又显得不够德高望重,这亲事势必要有真情在里头,才合情合理、
甘棠想着急务都送来了她这里,其余的事搁置一日也无妨,便让崇明领着兵原地驻扎,再等几日。
在宫里秀恩爱秀了也没观众,两人便打算什么都不做,专程在街上晃两天。
两人都换下了正服,殷受一身黑衣宽袍广袖,墨玉横笄,甘棠就一席浅青窄袖直裾裙,裙长至踝,粉鞋翘尖,头上难得带了些钗饰,不似时人那般拼命往上堆高发髻,发髻又简单大方,只稍有钗饰,整个人轻快明亮了许多。
两人站在一处,一人高大俊美,一人温润清透,不打斗,不算计的时候,仿佛神仙眷侣,很是般配。
殷受哪用演,光是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便酥酥麻麻的起了层甜意,仿佛这不是一场谋算,而她是他真正的妻子一般。
出了宫门甘棠便上前握住了殷受的手,笑得温温润润的,“阿受,我们一起呀。”
她灵活的五指自如地嵌进他指间,小,纤细,温热,柔软,指尖上带着薄茧,瞬间让殷受半边肩膀连着手臂都酥麻得没了知觉。
殷受自认受不住这美人恩,咳咳了一声便想挣脱出来,被甘棠抓紧了,十指相贴的触感和温度让他浑身发热,殷受便低声道,“棠梨你不必这样,我们挨近些便可。”
甘棠摇头,“要演就给我好好演,别浪费时间。”
一来因着大商邑的事高于段落,过两日便能回竹邑接着搞建设,二来她自小受身份所限,没能力前需要刻苦训练外加深居简出装高深莫测,后头长大些又很忙,大大方方在大商邑的街面上玩乐还是头一次,是以甘棠心情就很不错,嫌殷受走得慢,在前头拽着他,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又恩爱又可人么?
先前两人便是为友人,偶尔勾肩搭背,也没这么亲昵自如的。
殷受被她勾走了三魂七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挪不开,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实在殷受这一副样貌太有欺骗性,瞧着人的时候俊目又深又遂,甘棠倒没啥,沿途遇上的宫女,已经好几个脸带红晕不知所云了。
他心里传递过来的欢喜和爱慕也一重盖过一重,甘棠乘着旁人不注意,暗中拧了他一下,实在是他心里太吵了,好在这一去只消来信去信,偶尔见面便可,否则她真是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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