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再睁开眼时,已是华灯初上。
抬眼便看到那屏风之上长长的剪影,是阿陌。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衣,拉开身上的黑色披风,绕到了屏风后面。
七月初七,红衣相赴——这是她与阿陌的约定。
“醒了?”
“我睡了多久?”
陌公子抬眼看了看天色,“一个多时辰吧,要不再睡会儿?”
“不了。”
若木面色不虞,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到现在她后颈处还隐隐作痛。
陌公子看了看自己拿着书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把书放在桌子上。
他养大的姑娘这会儿在生气呢。
若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陌公子把手边的点心往她那边送了送。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若木眼皮都没抬一下,菜名张口就来“糖蒸酥酪、笼蒸螃蟹、鸽子蛋、茄鲞、野鸡崽子汤、冰糖燕窝粥、炸鹌鹑、牛乳蒸羊羔、野鸡瓜子、板栗烧野鸡、烤鹿肉、火腿鲜笋汤、牛奶茯苓霜、油盐炒枸杞芽儿、鸡皮虾丸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鸡髓笋、风腌果子狸、内造瓜仁油松瓤月饼……”
陌公子挑了挑眉,等若木报完一串菜名才开口道“都没有。”
“这样啊,今日乞巧,应是有巧果的。”
“不许。”
“那就鱼片粥好了。”
鱼片粥很快就送过来了,两份。
若木看了一眼陌公子跟前的鱼片粥,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等两人都喝完粥,若木才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去?”此处乃是麓蜀阁,神都夜家的产业。
若木一时间竟不知能去何处,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说道“去下棋。”
“今日不下棋了。”陌公子却是拒绝了,下棋是个消磨时间的事,需要绝对的安静,凝神细思,没有旁人打扰。这也是唯一一件让他们回到以前的事了,可下棋又是极其费神的一件事。
“我不想待在麓蜀阁。”若木别过脑袋,没说为什么。
“那就不待。”陌公子说着就要起身去拿被若木挂在屏风上的披风。
“从窗户走。”酒楼啊,聚集了美味,聚拢了饕餮,也收集那大大小小的消息。
“好。”
神都,揽月阁。
若问这揽月阁啊,此处乃天下阁会客的地方。
揽月阁共一十三层,自第十一层起便不是寻常人可以踏足的了。
只见一身披斗篷的女子从揽月阁出来,轻轻敲了敲阁前马车的车窗。
车内有一男子,听见动静,出声询问道“如何?”
“一层未进。”女子扯了扯染血的衣袖,“若是换作幺儿,三层也是登得的。”
女子表情有几分苦涩自嘲,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然后是异常的笃定。她做不到的,于幺儿而言,不过尔尔。
“会的。”
登上那揽月阁的一十三层才能见到传说中的天下阁阁主。十一层至十三层不过三层,七十余节台阶。能走过二十节台阶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揽月阁十一层以后,一步一杀机。
可换作是幺儿的话——如履平地。
女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那抹弯月,在天边亦在眼前,继而低下了头,闷声道“幺儿是不需要登这揽月阁的,我忘了,兄长怎么也忘了呀。”
“那依桑桑之见,这揽月阁是何人才登得的?”
“桑桑以为来登这揽月阁之人皆是有所求之人。”她亦是其中之一。
“桑桑,先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兄长,我知道我所求不过奢望。”伤?比起幺儿所受过的,她这点小伤算什么啊。